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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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下人们都在烧纸,所以下回就是半个时辰之后。

两人不动声色继续正襟危坐,都准备等半个时辰后再看看情况。

夜里安静,守在灵前的下人们不时就要发出几声呜咽,那声音从灵堂传出,再飘散在风中。听久了不由得就心底发荒,毛骨悚然。

陆大老爷一开始还担心谢初芙受不了,几次回头都见她神色平静,眉毛都没动一分,倒有些佩服她的大胆了。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走廊上果然传来脚步声,是太子内侍和另外一个未见过的公公。

谢初芙在人进来的时候,捏了帕子往眼角抹了抹,陆大老爷余光扫过去,就见她眼角微红站起身来。

陆大老爷嘴角一抽,他这外甥女有点机灵。

帕子里估计有什么刺激眼睛的东西。

内侍前来果然是提醒到灵前烧纸的。哭灵的下人当即来扶谢初芙到灵前跪下,开始放声痛哭,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一批穿素衣的下人,皆跪在灵堂外哀哭。

一时间,谢初芙耳朵里就全是哭声,哭得她都跟着心神恍惚。脑海里一会是太子握着舅舅手臂的悲痛神色,一会是不知什么时候在宫里远远瞥到的睿王身姿。

交错间,孤魂赴九霄五字又直撞到她心头上,仿佛雷鸣。谢初芙往铜盆里放纸钱的手一顿,被火舌撩了下,撩得生疼。

她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依旧动作不停,继续往火盆里添纸钱,杏眸里却有情绪随着火焰在翻动——

如若你真有冤,我一定给你鸣冤。

灵堂的哭声和着夜风在睿王府上空传开。赵晏清此时正披着披风坐在庑廊下,哭声若隐若现传入耳中,凄凄切切,让他也觉得悲伤。

永湛见他坐在这儿许久了,免不得劝道:“殿下,您还是回屋歇会吧,下半夜怕是没有合眼的时间。”

赵晏清没有说话。他倒是不困的,在打仗的时候,一天一夜不合眼都是常事。

永湛见他沉默着,眉宇平和,完全猜不透是在想什么。有些心焦,有些气馁。

这位主子爷回京后是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一出神就半天,怎么劝也不管用,白天还咳嗽得那么厉害。

就在永湛急得要挠腮的时候,赵晏清终于站了起来,脚下的方向是要回屋。才迈出一步,他却猛然顿住,朝空空的院子喊了声:“谁?”

永湛也察觉到了异常,眯着眼,眼神锐利扫向院墙那边。

一个黑影好像从那闪过。

赵晏清一声也惊动了其它侍卫,纷纷从廊下出来,将他围圈在中央。

夜风轻拂、枝叶摩挲,除这些外,竟是再没有别的动静。

“睿王府里还有人装神弄鬼不成?”

永湛跑到院墙那里转了圈,没什么发现。

赵晏清皱了皱眉,刚才肯定是人影。

这时又是一阵哭声,哭声高高低低,听起来就时远时近。本要回屋的赵晏清伸手拨开侍卫,竟是往外走。

永湛一惊,忙跟上:“殿下,您这是上哪?”

赵晏清说:“到灵堂去看看。”

灵堂里哭了一场,人很快就散去了。

谢初芙被扶着起来,陆大老爷挺心疼她的。为了给睿王验伤,折腾她一未出阁的小姑娘,那蒲团还薄,看着膝盖都难受。

谢初芙有所觉,轻轻朝他摇头,说:“睿王为国捐躯,跪这点,不算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谁家孩子谁心疼,陆大老爷没有接话。

谢初芙趁着这会两人靠得近,压低声了极快地说:“舅舅,半时辰一回,我们在这顶多能呆两到三个时辰。是不是宜早不宜晚。”

陆大老爷心里头也琢磨这事。太子说过外头值守的侍卫是两个时辰一换,他想过拖时间到守卫疲惫时,那时他们肯定放松警惕,估计就不会那么专注听动静。

但要是中间有意外,可能就会耽搁重来的一次机会。

值守侍卫新换一批,那专注力就又回来了。

确实不如早行动,若有意外,还能再等下次机会,比全压在一处强。

陆大老爷有了决定,轻轻一点头。

谢初芙早想好说辞,方才被气氛渲染,眼角还见着泪,再收拾收拾表情,松开和陆大老爷相互搀扶着的手。

她突然转身,走到棺椁前,淡淡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到侧殿去。”

几个下人闻言面面相觑,没敢动。

谢初芙重新回到蒲团前跪下,再度说道:“去吧,不会有人怪你们的,把门关上。我和睿王殿下说几句话。”

满目素白的灵堂,一个姑娘家说要跟死人说几句话,叫那几个下人心里头一个激灵,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

陆大老爷这时叹气上前:“我知你心里头难过……”说着又无可奈何一样,朝那几人说,“你们就先回避吧。”

下人又都对视一眼,再看到谢初芙眼里的哀色,挺同情她的,终于慢慢爬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可不是让人同情,本来该要享王妃尊荣的,结果睿王死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被安排来守灵。

外头人的要怎么说,以后怕也没人敢娶了。

随着人离开,灵堂大开的四扇门也被轻轻遮上,当然他们是不敢将门关死,留了条透光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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