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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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锦瑟话音刚落,不单皇后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朝成长公主更是兀地一凛,再不能顺势添油加醋。倒是朝华长公主未受影响,开口道:“此言有理,母后就给他们做了这个主吧。”

胡大猛地打了个哆嗦,简直难以置信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朝华长公主惯受太后宠爱,她这么说,这、这就——

“臣、臣冤枉呐!太后、臣、臣是太过担忧太后凤体,才失了分寸,臣一片忠心,万望太后……”

“放肆!”朝华长公主斥道:“太后风体如何,岂是你可以议论的!”

这话一出,胡大几近面无人色。太后凤体违和、急需延年之花治愈顽疾虽是众人皆都心知之事,却从未在明面上提及,徐锦瑟入宫更没有以培育花草的名头。他情急之下,竟是忘了避讳,将此事拿出来说嘴,这、这是犯了宫中大忌呐!

便不提延年之事,朝华长公主单拿了这罪名,便无法善了了。

胡大全身蓦地一阵虚软,暗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朝华长公主却还未罢休,竟是直言道:“母后也是知道,这徐家小姐与安平惯玩在一起,平日出入我府中,帮着照料花草,也一向是乖巧聪慧、兰心蕙质。不但安平喜欢,连我都喜爱无比。日子久了,竟觉着好似半女一般,母后可切莫愿望了她。”

这话说到后头,竟几近撒娇了。

太后素日最疼这女儿,加之今年朝华年纪愈大,哪还曾这般行事,今日陡然使出,倒叫太后心中一软。

更何况,安平为徐锦瑟所救之事她也有耳闻,还赐下过赏赐。这徐锦瑟一介弱女,能拉着安平吊在断崖上那么许久,可说安平的命都是她救的。这般心性的孩子,又哪做得出那欺瞒之事。

如此一想,太后心中也不由偏疼徐锦瑟几分,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皇后觉察到了太后态度的改变,立时道:“皇妹所言甚是,这徐锦瑟是朝成皇妹举荐来得、有素与安平交好,还得朝华皇妹看重,这心性品质,可见一斑,哪里能做得出这种欺瞒之事。”她此时倒也不说两方各自有理、只言徐锦瑟的好了。

太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皇后这犹如墙头草一般的做派是她最看不上的。只这次,皇后虽见风使舵,说出的话倒也合她心意,便不欲与她计较。

太后摆了摆手,道:“既然朝华同皇后都这么说了,哀家便断了此事。”

“唐维德同徐锦瑟潜心钻研、培育有功,当赏;胡大胡言乱语、擅自揣测、不求甚解还冤枉陷害同僚,其心可诛!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削去官职、逐出宫外!十年之内,其子孙不得入宫担职!”

太后这判定,叫朝成长公主险些将指甲掐断。却也只得强自按捺,只看着徐锦瑟的眼神愈发凌厉如刀了。

胡大万料不到自己不过一时贪念,竟落得如此下场,甚至祸及子孙!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厥在殿中!直至被两个太监拖出慈宁宫,都还说不出话来。

徐锦瑟与唐维德连忙谢恩,太后叫二人起身,并叫人赐下座位,留他们在店内问话。

徐锦瑟日日入慈宁宫请安,自是懂得太后喜好,唐维德也是人精,加之朝华长公主有意亲近,皇后在一旁敲边鼓,一时间竟是气氛和谐,颇有些其乐融融之感。

只朝成长公主坐在一旁,全然无法融入。她烦躁的扭过头去,正瞥到不远处,萨日娜公主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几人,不由心下一动,开口道:“还未问过萨日娜公主,对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这话一出,殿中霎时一静。此事太后都已做了决断,再拿来问萨日娜,极是不妥。朝成长公主刚一开口便有些后悔。好在萨日娜公主在众人心中,迟早要入宫为妃,太后与朝华长公主对其无感,皇后虽不待见、却不至将这未来便是诞下皇子、也无缘问鼎皇位之人看在眼中,一时倒也无人拿捏朝成的错处。

萨日娜公主面覆轻纱,只露一双美目。此时见诸人视线均对上了自己,不由挑起眉头,道:“你们中原人的道道,我是不懂的。只这株延年尚需二十年才能开花,这般以人力催熟,难道你们不怕效用尽失吗?”

第171章 争辩

这、这——

谁都没有料到,萨日娜公主不开口便罢,一开口便说出这般话来,这话简直要将诸人的努力彻底推翻,不单发话的朝成长公主,连皇后与朝华长公主都齐齐色变。

哪知萨日娜公主还不罢休,又道:“自我父王得了这延年,便着人悉心照料,是连一个叶片都不敢碰伤的。便是这样,在我启程之时,父王也万般叮嘱,定要照料好延年。不想大乾果是地大物博,什么催熟,什么开花,这些手段我是连想都想不出来的。长公主若是想叫我评说这个,我是半点不懂,但花开四时、乃是天性。百年成株、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才是延年的习性,以人力强行扭转,不知算不算……有伤天和?”

说到此处,萨日娜公主故作惊诧地掩唇惊呼道:“萨日娜失礼了,实在是在家中说话直来直往惯了,今日见着太后倍感亲切,竟情不自禁觉着如同回家一般,这才放肆了。”

朝成长公主再料不到她会说这个,眼见着太后、皇后与朝华长公主面色难看起来,顿时瞪了萨日娜公主一眼。

萨日娜公主却浑然不觉一般,面纱外的眉眼微微弯起,竟是回了个笑容。

不管皇帝有没有将她纳入后宫的意思,现下都还未有旨意,萨日娜便还是异族公主,是卧塞尔来使,太后与长公主再是不悦,也不能将她当做后宫妃子处置,一时间,场面竟诡异地安静下来。

便在此时,一声轻笑突地响起,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发出笑声的徐锦瑟身上,就见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公主此言差矣。”

“花开四时乃是天性,以人力扭转,正是顺应其性、因势利导的结果。我们所行之事,改变的不是花儿的天性,而是它所处的环境,何谈有违天和之说?便如这延年,它与六月雪相生相依,却一在遥远的卧塞尔、成了传说之物,一在大乾、随处可见,二者之间看似有天壤之别,但何为珍稀、何为平常?不过是人们依着自己的见闻喜好来划分,在天地间,不过一样都是天生天长的植株罢了。”

“延年与六月雪所生环境相隔甚远,非人力所为,二者兴许永远都无法相遇。吾等行催熟之法也好、提前促其开花也罢,皆是顺应其本性而来。以六月雪催熟延年,正是顺应了延年习性的选择。”

“唐师傅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唐维德点了点头,“正如徐小姐所言,培育花草一事,乃是顺应其天性所为,绝非以人力强行扭转。且若这般便是有伤天和,那公主带着延年离开它生长的国家,岂不是更加违和?”

徐锦瑟微微一笑,接着道:“这催熟之法,乃是我大乾多辈匠人钻研的成果,公主久居卧塞尔,便是不得而知,也无可厚非。”

“民女不知卧塞尔风俗,想必贵国行事讲究依循天意,但在我大乾,却更坚信事在人为之说。人生在世,若只知顺应天命,便无甚意思了。”

说得好!这话一出,便连朝成长公主看她的目光都缓了几分,朝华长公主更觉解气。

这二人一唱一和,几乎将萨日娜公主堵得无话可说。徐锦瑟的话分明在暗示,卧塞尔乃偏远蛮夷之地,以至萨日娜公主无甚见识,连区区催熟之法都要大惊小怪。尤其最后,还暗指卧塞尔国人不思进取,只知顺应天时,却不去努力争取。

这话说得,只差没直接扇在萨日娜公主脸上,偏生还句句在理,叫人挑不出毛病。萨日娜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却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太后、皇后并二位长公主看了,更觉心中痛快,对徐锦瑟的印象竟不由好了几分,连带帮腔的唐维德,都跟着被高看了几分。

萨日娜险些被气得仰倒。她天生美貌,在国中素得宠爱,哪曾被人如此挤兑过?看向徐锦瑟的眼神尤多了几分不善。她自幼千娇万宠、事事顺心,被养得心高气傲,一直认为自己日后嫁入,最不济也该是部落首领的正妻,部落中最高高在上的女主人。不想父亲竟属意她和亲。那大乾皇帝年事已高,早有正妻不说,几个皇子还都已成年。更不必说大乾民风尤为排外,她这般异族入宫,便是公主之尊,最多也只得为妃,她的后代,也绝无问鼎可能。

萨日娜这般性情,哪里甘为人下,竟是异想天开,将目光盯上了同为和亲公主的安代公主之子晏庭曜,想要拉拢于他,暗中为自己效力。她自诩美貌过人,一旦入了帝王后宫,便没有皇后之名,也能集帝王宠爱于一身。年老色衰的皇后根本不足为惧。却没想到被晏庭曜干脆利落的拒绝,心中记恨于他不说,更迁怒上了整个乾朝。

今日被太后传来,思及往日自己在卧塞尔,偌大宫廷来去自如,人人都知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是卧塞尔最尊贵的公主,看她的目光从来只有羡慕仰望,哪像这大乾,太后这上了年纪的不说,那相貌平平的皇后看她的目光竟如同渣滓一般,这叫萨日娜如何忍得?

她心气不平,待朝成长公主发话时,便不由口出不逊起来。

不想这里可不是卧塞尔,无人迁就于她。她惹了众怒,叫徐锦瑟当场给了个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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