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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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枷锁上写着‘邪门歪道’的。”

根据犯罪等级,队列中每个人分到的“手饰”标准就不一样,罪孽越是深重者,配件就越是多,最高等级就是手铐脚镣加木质枷锁,枷锁上还贴着不同的字,有罪大恶极、有奸淫掳掠、有贪污受贿……应该是对他们生平的四字注解。

章俟海说的那人便是疯道士,凌乱的长发披散,嘴巴里念念有词,进入城门时,他看见了秦深,咧嘴不怀好意地笑着,浑浊的双眼里散发着诡异的神采,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话。

秦深分辨出,他在说:怪物,你这个大怪物,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着。

眼前变黑,秦深的视线被章俟海遮挡住,章俟海温柔的声音说:“疯道士罪孽深重,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他说的话当不得真,是蛊惑人心、动乱心神的。”

秦深:“我知道,他说的都是胡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队伍移动,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过关进入城门,城门卫收取一定的过关费,还要查看身份,当秦深拿出东方鬼帝给的令牌时,城门卫的态度更加好了,少收了两成的入城费用。

省钱了,大头鬼美滋滋地将钱收进了马甲上的小兜兜内,“进城后走玄武大街,杏花堂就在那儿,嘻嘻,阿花最喜欢那家店的糖了,我要买给他……”

突然想到好朋友已经落进水中葬身鱼腹,大头鬼默默地哭了起来,以后再也不用被阿花缠着带糖果了,但是他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高兴。

秦深拍拍大头鬼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

最快穿越枉死城的办法便是通过玄武大街,从城市的中轴线走,但走这条街是有规矩的,不是本地居民不可通行、非衣着整齐者不可通行、拉车的马匹少于二不允许通行……

“规矩这么多!”秦深咋舌。

把悲伤收敛到心里面的大头鬼点点头说:“因为冥帝府邸在此,地府六司也在此,恐扰办公的安宁,所以限制很多。玄武大街上店铺很多,一些吃食活人也可以吃,老板你要是愿意,可以停车买些。”

“不了,赶路要紧,时间很急呀。”

“嗯嗯。”大头鬼顺从地点头。

进入枉死城,入目的是一个古代城池,身穿现代服装的秦深和章俟海有时空错乱之感。

马儿“哒哒哒”行走,不久后就来到了玄武大街,出示了东方鬼帝的令牌,准许通行。

马车夫头一次驾车驶入玄武大街,看什么都很新鲜,高兴地扬着马鞭说:“托了贵客的福,我也有幸进入玄武大街喽。客人们看好喽,走到玄武大街一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如海一般的殷桃树冠了,现在花开正艳,特别漂亮哩。”

玄武大街街宽上百,两边店铺鳞次栉比,路人不多却个个衣着光鲜亮丽,有马匹呼啸而过,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色拽撒的地府工作人员与简陋的小马车擦肩而过。

马车夫赶车赶的小心翼翼,就怕冲撞了路上的贵人。

待路人渐渐稀少,看了威严肃穆的大门,办差的公务人员在门内进进出出,这些是地府六司衙门所在。

衙门拱卫的高门是冥帝居所,秦深的视线擦过朱红色高墙上的琉璃瓦,看到高墙内的宫殿在树木的遮掩下影影绰绰,恍惚间好像看到高楼上有一人看着自己点头,似在问好。

待秦深仔细看过去,高楼上什么身影都没有,唯有悬挂在翘角屋檐下的六角铜铃发出飘飘忽忽的声音。

“看,那就是殷桃树。”

秦深的注意力被吸引,朝着远方看去,灰蒙蒙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抹桃红色,与灰霾的天空泾渭分明。随着移动,出现在眼前的桃红色越来越多,逐渐取代了灰色,成为了天空的主色调。

殷桃树高数万丈,树冠如湖如海,遮天蔽日。

桃红色的树冠是幽冥鬼界天空中唯一的亮色。

秦深一行人没有多大耽搁,全速赶路,用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殷桃树下,近距离看殷桃树,粗壮的树身如同一堵厚实的高墙将前方视野全部遮挡,树身上粗糙的树皮诉说着她经历的漫长岁月。

仰头远视,万丈上的高空有粗大的树枝蜿蜒生长,支撑起了整个树冠,树梢枝头缀满红艳艳的花朵,红成一片。

秦深伸出手,隔着万丈抚摸树上的朵朵桃花,一阵轻风拂过,一片桃花悠悠而下,落在在了他的手上。

捻着桃花,秦深莞尔一笑,送到鼻尖轻嗅,淡淡的桃香。

“老章你过来闻啊,这朵桃花有香味。”秦深招手让章俟海过来,捻着这朵花凑了过去,“闻闻,是不是有味道。”

除了极个别的品种外,桃花一般是没有香味的,能够闻到类似于桃子的淡淡甜香,真是一种舒适的体验,扫尽心头所有的灰霾。

五百年的花开,花败却只要一刹那,秦深感叹:“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是有一点点香味。”章俟海从秦深的手上接过了桃花,侧头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树下三跪九叩,以期能够感动桃树,为自己结下一颗可以达成心愿的桃果。

秦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树下行大礼的不仅仅是那一个人,有人更加极端,拿出小刀割开了手腕,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溢了出来,那人念念有词地拿着鲜血直流的手腕贴在桃树上……

秦深收回了视线,迟疑地咽了咽口水,“虔诚的祝祷指的是这样?”

“看个人怎么理解虔诚吧,心诚则灵,我觉得还是要看殷桃树的心情的。”大头鬼小手合十,闭上眼真心地祷告,为朋友颂念往生经。

秦深说:“心诚则灵吧,我试试。”

为了天下间至阴的果实,秦深双手合十、真心祷告,膝盖打弯就要跪下。用力地往下跪了跪,秦深心中咦了一声,怎么跪不下去?

眼睛隙开了一条缝向下看,看到一团桃花抵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彻底睁开眼,身周白茫茫一片,章俟海不见了、大头鬼不见了、马车夫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就自己和眼前的大桃树。

他知道,自己大概进入了幻境。

膝盖站直,抵在他膝盖下的那团桃花纷纷扬扬,飘散在眼前,秦深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捞了两下,抓住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小手肉肉的、冰冰凉凉的,并不让人害怕。

遮挡住视线的桃花散去,秦深看清楚了自己抓着的人,是个肉眼看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软软圆圆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眼,菱形小嘴一点点大,张开喊他:“父亲。”

“父亲,我好想你啊。”

秦深:“……”白得一大闺女,不是自己生的,丢丢肯定高兴。

“父亲,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小姑娘嘟起粉嫩的唇,难过地说。

“没时间……”秦深黑线,“不对不对,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父亲啊。”

大大的眼睛包住两团泪,欲哭不哭,“嘤嘤,父亲不要我了,不要桃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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