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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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怡柔声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过着急,只能从长计议,你打算怎么办?”

如水的月色下,她眉目如画,乌漆漆的双眸映着月光的清辉,清丽动人,眸光里又蕴含着绵绵情意,让人沉醉。

林栝情不自禁地抬手触一下她脸颊,但觉手指所及之处,肌肤柔嫩滑腻,忙不迭地缩回来,敛住心神轻声道:“就听你的,多收集些证据,罗阁老不倒,潘清就会有所依仗,这次我不但要扳倒潘清还要拉罗阁老下马。”

严清怡垂眸。

于情,这一世,她跟罗家毫不相干,而林栝却是她许定终身之人;于理,罗阁老受贿在先,贪墨在后,当受惩治,而林栝既遭受了丧母之痛又险些被伯母借病害死。

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林栝这边。

严清怡沉默会儿,抬头叮嘱道:“那你做得隐秘些,别被人瞧破踪迹。那些官员之间错综复杂,说不定无意中就招惹了谁。”

“我明白,”林栝点点头,低声应着,“我会小心……我明天去取回文书,再到兵部做交接,后天一早出发回宁夏,明天夜里就不住这儿了,我歇到会同馆。”

会同馆隶属兵部,专门接待外地递送公文以及进京公干的官员和人马,与林栝一同的另外三人便住在那里。

严清怡“嗯”一声,忽地想起来什么,“今天给李实写了回信,要是你得便的话,顺道帮我寄出去。”

会同馆旁边就是驿站。

林栝应声好,问道:“李实果真与那秦四娘在一起?”

“嗯,”严清怡点头,“李实确实是动了心思的。我进京之前,秦娘子刚选定一处店铺打算开酒楼,我们三人算是合伙干。李实信里说他把之前的狐朋狗友都托付了一遍,要他们照顾生意,这两个月红火得不行,还把秦娘子好一个恭维……又让我帮他出主意,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娶了秦娘子。”

提起李实,林栝神情松缓许多,唇角微翘,“他就是行事浪荡了些,又一向被那些人怂恿着不干正经事儿,但他心眼却不坏。可惜认得秦四娘晚了,如果早两年,趁着秦四娘还没出嫁,肯定不会费周折……他又不像我这么幸运,早早地就结识心仪之人……”声音低了低,“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就只有这一件最令我得意,也只这件让我觉得幸运。”

“不许乱讲话”,严清怡嗔一声,止住他,心里却是既羞且喜,又隐隐约约有些酸楚,如果,如果中间没有隔着罗振业该有多好。

正怔忡着,只听林栝又问:“你明日做什么?”

严清怡回答道:“上午跟春兰去趟双碾街,前年锦绣阁掌柜给我两百两银子,我应允帮她画些衣裳样子。这阵子闲在家里没什么事情,断断续续画了些,明天送给她看看能不能用。”

林栝想一想,笑道:“那我早些回来陪你一道去,先前在信里,你不是说隆福寺的素斋很有名,正好咱们去尝尝。”

严清怡笑着答应。

两人再说几句闲话,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林栝早早吃过饭就出了门,不到辰正时分便赶了回来,对严清怡道:“外头太热,从这里走到双碾街得半个时辰,我叫了辆马车,正在外面等着。你几时可以出门?”

严清怡洗刷完碗筷后,已经换上了出门衣裳,听到此言,对着镜子拢了拢鬓边碎发,觉得没什么错漏之处,笑一声,“这就走吧,隆福寺的素斋每天都有定数,去晚了怕卖完了。”拿起画好的图样用木匣子盛着,再用包袱皮系好,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林栝将严清怡扶进车里,自己坐在车辕上,头上戴一只遮阳的斗笠,手里摇着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赶车的车夫闲聊。

天正是热的时候,像是着了火,一丝风都没有,路旁枝条没精打采地低垂着,树叶都晒得卷了边。

车厢是用铁皮制成,被太阳晒着,更觉闷热,好在窗上没挂窗帘,能略微透点气儿。

及至到达双碾街,严清怡已热出满身细汗。

林栝倒还好,不知道是不怕热,还是因为习武之过,更能忍受酷暑,只额角有层薄汗。

马车停在锦绣阁门口,林栝付过车钱,将严清怡扶下来。

锦绣阁门口还停着另外一辆黑漆平顶车。

车夫长得高大魁梧,正蹲在阴凉地儿歇息,见到严清怡,起身招呼了一声,“严姑娘。”

是给七爷赶车的青松。

严清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巧。

她足有一年多不曾来双碾街,昨天突发奇想要过来看看,怎么偏偏与七爷碰个正着?

可既然来了,总不能掉头就走。

且上次多亏七爷相助,她才能安然从牢狱脱身,总得当面给七爷道谢。

严清怡打定主意,伸手撩开门帘。

刚探进头去就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必屋里摆了冰盆。

林栝本也想跟着进去,见屋里有不少女客在买布匹,便跟严清怡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连忙退了出去。

王绣娘见到她,热络地迎上来,“严姑娘回京了,几时回来的?好久没见你了,觉得清减了些,是不是苦夏?”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让严清怡无法招架,只能笑着问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在,在,”王绣娘回答,“可巧万爷也来了,正在上面查账,严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说着蹬蹬蹬踩了楼梯上去,不多时,回转身来乐呵呵地说:“掌柜请姑娘上去。”

严清怡含笑道谢,举步上楼,刚拐过楼梯,就看到芸娘笑盈盈地站在楼梯口。

芸娘比之前丰腴了许多,脸色养得极好,白皙里透着红润,一看就知道生产这段时间过得非常如意。

严清怡笑着跟她道喜,“听说家里添丁了,不知是个麟儿还是千金?”

芸娘挽起严清怡的手,得意地说:“是个姑娘家,模样像我,俊俏得不行。可惜还太小,刚半岁,要不我就抱过来让大伙瞧瞧。”

严清怡忍俊不禁,适才忐忑的心顿时轻快了些。

说话间,便走进之前的账房。

七爷穿件真青色的怀素纱直缀,神态淡然地坐在书案后,炽热阳光自洞开的窗棂间照射进来,正照在他脸上,映得他肌肤雪白似纸,几近透明,竟是半点汗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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