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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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惜忽然觉得璃姐儿的嗓音,很像她娘,就这样柔柔的,软软的一片,竟也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外间里,白鹭和青雀已经等了许久。

白鹭是半点也不知道此事的原委,只有些困意;另一侧的青雀,却是亲手处理过送信给宋知言的事,心内已经生出几分忐忑,不时抬眸去看里面。

足足过了有两三刻,陆锦惜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夫人,怎么样了?”

青雀还拿着陆锦惜的披风,走了上来,给她披上,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担心。

陆锦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璃姐儿一口的说出那一句“娘亲不要我们了”的时候,她内心自然难免惊讶。但后面她说出的那些话,其实在陆锦惜意料之外。

“我跟璃姐儿谈了谈心,也没什么大事。”

她没有说太多,待披风系好,看向屋内几个丫鬟,道:“后半夜天气挺冷的,你们也不必送了,进去伺候吧。记得灌个汤婆子,给璃姐儿琅姐儿塞到被窝里,当心冻着。”

几个丫鬟都有些惶恐,连忙答应下来。

陆锦惜无意责斥她们,说完了,便出了门,下了台阶。

月光照落如水。

她走在通往前院的庑廊上,抬眸一看那霜白月亮,只吩咐道:“待天亮,你们就去库房,但叫人把璃姐儿琅姐儿屋里都铺上毯。这天气,赤脚走在地上,到底怕沾了凉气。”

白鹭顿时咋舌,想说让琅姐儿不穿鞋就好。但转念一想,的确是铺地毯更万无一失……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青雀则是笑起来:“刚才见您没说,奴婢们还当您没发现呢。”

“那么个小丫头,赤着脚丫走着,我又不瞎。”陆锦惜低低笑了一声,但心情并没有回复多少,只道,“琅姐儿的事情怎么处理,你们不必担心,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只是还未下最后的决心。

刚才与薛明璃的交谈,几乎每一条都在印证她的猜测。

陆氏这一位大女儿,其实平日里没有什么话,在陆氏的孩子们中间,扮演的是个和事老的角色。

但她没想到,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竟然能兼顾情感和理性。

她并没有在言语之中怀疑什么,只是尽量将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回溯了一遍琅姐儿近来的种种举动。

正如她自己所言——

有的细节,她身为不知情者,无法发现,但陆锦惜可以。

事实上,陆锦惜也的确从她给的种种信息,得出了一些有用的推断。

比如,琅姐儿对那个几乎记不住脸的父亲,还有很深的向往和憧憬;

比如,母女们相依为命,所以她对唯一的母亲,有着强烈的依赖;

比如,她喜欢结交朋友,这里面也包括贺氏的女儿珠姐儿;

比如,她爱极了看书,但有一次从珠姐儿那边回来,却把书架角落里快要蒙尘的《女戒》翻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璃姐儿问她,要怎么处理此事。

陆锦惜回她说,自己已经有了主意,只要她明天晚上,带着琅姐儿一起过来请安,剩下的事情则由她来。

想到这里,陆锦惜已经看到了自己书房里还亮着的灯火,只慢慢道:“我照旧往书房去。明日还要出门,你们也早些睡下,我就睡在书房里,你们明天早起张罗,来叫我就是。”

先前为看账的事情,陆锦惜在书房熬夜,也算是常态。

青雀猜她应该是还要想琅姐儿的事情,或者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便也没敢多说什么关心的话,便与白鹭一起告退。

陆锦惜独自进了书房。

新新旧旧的藏书,一架一架都整整齐齐放着,有点古卷墨香的味道。先前顾觉非送来的棋盘,被置在了靠窗的棋桌上,昏黄的灯光一照,自有温润的光泽。而那一本《义山诗集》则放在书案上。

书案上铺着几页雪白的宣纸,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一些,一管细细的湖笔搁在上头,旁边则是控制研墨水量的砚滴。

左侧是一摞账本,右侧则是只小匣子。

陆锦惜走过去,重新坐了下来。

先前考虑过的一切,又从她脑海划过。

琅姐儿的事情,处理起来,大体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便当自己是陆氏。

安慰孩子们,并且将本身的人生抛之于脑后,从此不去想自己上一个身份,安安心心当个寡妇。

第二种,便是主动教育琅姐儿。

用她的想法和观念,影响这个孩子,让她认同自己的一切。简单来说,就是洗脑,彻底将薛明琅旧有的观念和想法清除干净。

对陆锦惜来说,第一种绝对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自我”是一个人鉴别自己身份的关键。

她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代替陆氏照顾她的儿女,却不会有任何一点想要成为陆氏想法,更不会因为穿过来,就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和存在。

所以,要她失去自我,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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