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文玹也不由笑:“馋嘴猫儿,什么都能给你想到吃的上去。”
“晚饭到这会儿已经那么久了,我饿了。阿姊,你饿不饿?”
文玹摇摇头没说话,目光只凝视着窗外那对孔明灯。她知道,在后巷的李树下,会有一道颀秀身影,静静伫立,被层层叠叠的树影笼罩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不觉想起午后的李树下,那风姿隽秀的少年,想起他的黑发在温煦的春风中轻轻飞扬的样子,想起他从夜幕树影下走进皎洁月辉里的那一瞬……
她想见他。
但她答应过娘亲,不要逾越那道界限。娘是信任她会遵守诺言,才没有将她们今日的谈话告诉了爹,她若是夜里翻墙出去,与他会面,不是就辜负了娘亲对她的信任么……
“阿姊,阿姊?”
文玹讶然回头。文珏道:“阿姊,我房里有堂姨给我的糕点,我去拿来我们一起吃。”说着不等文玹回答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手中捧着一只大盒子。
明净的夜空中,孔明灯飘摇了好一阵,直到蜡块燃尽,其中一盏灯便先熄灭了,熄灭后的灯罩不复饱满,渐渐垂落下来,另一盏灯被这重量拉得歪斜,烛火引燃灯外的纸罩,迅速腾起熊熊火苗。
纸罩燃烧着,在漆黑的夜空中犹如火流星一般,直坠下来,但还未落至地面,便已经燃尽,只剩点点星火,很快被风吹散了。
文珏坐在桌前吃着糕,见状发出一声惊呼:“啊,可惜了!为何不早点收回去呢?”
文玹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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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文氏姊妹俩都没睡好,清晨起来文珏呵欠连天,文玹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在院子里晨跑几圈之后,她精神便振奋了起来,不然怕是应付不了夏先生,少不得要挨几下戒尺的。
第二天夜里,比前一天早些时候,南面夜空中又升起了孔明灯,四盏串在一起。
文玹心中动摇,她只是出去和他说几句话,应该算不得逾越吧?
文珏昨夜没好好睡,今晚用饭时就呵欠连天,早早就洗漱完歇下了。
文玹等着她屋里安静下来,便打发阿莲去休息,自己正想换件衣裳出去,忽然听见外间卢筱的声音响起:“阿玹。”
她低低叹了口气,开门让娘亲进来。
卢筱没提孔明灯,也没提与孟裴有关的任何话题,只是问她是否知晓文珏今日一整天无精打采的是怎么回事。
文玹想了想,娘亲不是说了么,若是女儿中意像谢三郎这样的好郎君,她也会帮忙成就的吗?谢怀轩确实是极为优秀的少年郎,有这样一个妹夫也是值得高兴之事,若真是如此,她和阿莹之间的关系也就更亲密了。
只不过目前看来,文珏还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且她实在还小,并未定性,几年以后,她自己的心意会如何变化都未可知。但无论如何,此事让娘亲知道只有好处没坏处。
卢筱听文玹说了文珏的心事,不由轻叹:“珏儿也长大了呢。”
“娘,这件事你可别说是……”
卢筱微笑道:“你放心,我还不会和她提,真要说了,我也只会说是我自己瞧出来的。”
送卢筱出门的时候,文玹看了一眼南面的天际,只有静谧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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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夜里,升起八盏孔明灯。第四天夜里,十六盏。
文玹未免心乱,这几日早早就关起窗来上床睡觉,每晚有几盏灯都是听文珏说的。只不过即使是关了窗,眼虽不见,心却也难净。
文珏对此津津乐道,每天都要提一提这孔明灯风筝之事,还琢磨道:“难道那人是卖灯的吗?”
文玹笑斥道:“哪有卖灯的却夜夜烧自家灯的?”
文珏振振有词道:“这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灯好,蜡烛又燃得久的好法子啊,阿姊,你不去学堂不知道,学里的小娘子们都在猜这是谁放的灯,又是为何要放。若说是祈福的话,要飞得越高越好,飞走了才作数啊,这样牵着放灯,倒像是玩耍一样。可若是为了玩耍,为何非要等到灯燃尽了烧坏了才罢休呢?不能早一些收回去,明日好再放么?”
文瑜听着连连点头,口中喃喃算道:“二、四、八、十六,这么一算,已经烧坏三十盏灯了。今晚若是还放灯,一定是三十二盏。那就要烧坏六十二盏灯了。也只有卖灯的才有那么多灯可以放可以烧了。”
文珏瞪眼道:“错了,不是只有卖灯的才有那么多灯可以放可以烧,是烧了这些灯的话,只有卖灯的才有好处,我才这么说的。”
这两个小家伙的脑洞还真是……符合逻辑且颇具经济意识,但却严重偏离事实。文玹无奈地笑,转眼瞧见娘亲正望着自己,她心中坦荡,便朝娘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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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四的这一晚,文玹仍是早早关了窗,只是今夜比往常都闷热一些,关了窗更觉如此。文玹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书却一行都没有看进去。
今晚该是三十二盏灯了吧,他到底要这么做多久?难道她不出去他就一直放灯么?那不是没几天就要成百盏了么……
外面忽然传来文珏的惊呼:“阿姊!阿姊!快出来看啊!”
文玹丢下手中的书一跃下床,推开门仰首望向南面。
只见南面的夜空中,无数孔明灯缓缓升起,竟有不下百盏,但这回并没有系着绳子,已经有不少灯升到了高空中,只能依稀瞧见一小点白点。而地面上还不断有孔明灯陆陆续续地升起。
她定定地站在那儿,仰首凝望。
成百上千的灯在空中飞升,夺月辉,争星芒,竟然将南面这一片的天空都照亮了。
卢筱也听见了女使们的惊呼,她推开门,走下庑廊,凝视着漫天飞腾的灯,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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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玹回到屋里,关上房门,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了,直接从后窗钻了出去。挽起裙摆捏在双手中,提裙疾奔到北墙边,借着冲刺之劲在墙上连踏两步,半空中松开裙摆,双手搭上墙檐一按,身子便横空越过墙头,双手压着身侧裙子轻盈落地,裙摆在她身周飘落。
她望向李树下。
树下却空无一人。
她惊讶又茫然不解,站直身子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不由怅然若失,他是等不及她出来就走了么?又或是方才那成百上千的灯,是他等了几夜无果后,怒意宣泄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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