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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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垂眸沉默,或许是在椅上坐了太久,他已经不抱希望,心似千年深潭毫无波澜。卿卿趁他沉思之时,上前蹲身捏住他的脚踝,他的双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像他的心如死了一般。

“我说你的脚能治,你信吗?”卿卿抬头直视他的双眸,刺过冰冷捕捉到了隐在最深处的哀伤,终于她知道为何似曾相识,因为这样的眸、这样的眼神和她太像,看着这双眼睛似乎就像在看她自己。小王子微微睁大双眼,好像在她脸上寻找什么,过一会儿,竟然说了句让她十分意外的话。

“我在哪儿见过你。”

第65章 大战匈奴,凯旋而归

“我在哪儿见过你”这句话令卿卿愣了半晌,其实她也这么想,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或许这算是好开端,小王子不像先前那样抵触,至少碰他的时候,他不会把她的手打掉,但是卿卿要求他扎针或上榻,他就像发脾气的驴子犟得很,又似故意要唱反调。王子的脾气怪得可以,卿卿一开始还不想得罪,不过到后来她就发觉这王子属黄瓜——欠拍,对他不硬不行。

“你敢扒我衣服,我要让父王砍你的头!!”

“我非得扒了,就算你告状,我也照扒不误。”

内侍总管立在门外听到这声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当他准备冲进去救主子时,小王子已经被扒光扔在榻上,嘟着个嘴满脸郁闷,身上扎得就像刺猬。

话说有病不忌医,但毕竟男女有别,王子裸身于女人跟前,这也不太合适。内侍总管怕惹祸上身,思前想后还是向安夏王说了番,安夏王倒不在意,只说若治医也不必管这么多,正好趁此机会也有人能治治那孩子的臭脾气。既然王爷都发这话,别人也没办法多管。经过几番较量之后,小王子明显落了下风,很少能听到他发出的咆哮与惨叫声,事后他自己也常说“早知她如此凶悍,当初就听话了。”从此卿卿就多了个悍妇名号。

其实卿卿并不凶悍,至少外表看来如此,她说话仍是柔声细气,看来就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只不过下针时候手脚稍稍偏“重”,小王子闹得越凶,她就越让他疼得说不出话,几个回合下来不听话的也变乖了,乖的就变傻了。明争暗斗之间,两人倒越来越融洽。

就在小妹忙于医治王子腿疾之时,赵墨那里也是如火如荼,他率百余骑赶至边陲,边防已经被匈奴打得七零八落,情急之下他当机立断,领手下将士摇旗呐喊冲锋陷阵,直刺敌军侧腹。刹那间金鼓齐鸣,震耳欲聋,敌方大将原以为胜券在握,却未曾想天降奇兵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一时间乱了阵脚。赵墨岂会放过此等良机,他抽出三尺血剑指空大喝一声:“杀!”百余骑兵似野狼扑食狠冲猛扑,践踏出一道血河。

此战打得天昏地暗,墨甲如疾风,横卷刀山矛林。僵持半日,敌将见势不妙连忙鸣金收兵,就在众乱之中,一道黑影踏血而来,其身后玄色披风如同墨翼迎风带血,敌将还来不及说个“退”字,黑影已骑着战马从他身边擦过,披风起落只闻血腥未闻人声,众人回神后见一具无头尸立在那处,断颈处的血喷有半丈高,那残尸抽搐没几下便直挺挺砸在地上又染红一处黄土。

赵墨高提敌将首级仰天大吼,这声音好比狼嚎令人毛骨悚然,西夏兵将见此顿时士气大阵,一路奋力斩杀将敌军逼得连连后退,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或许他们还不知道,赵墨所杀的敌将正是某部族首领,而此次一战彻底伤了敌方元气。见匈奴们丢盔弃甲,赵墨又领翊卫旗乘胜追击直捣黄龙,一把火烧了他们驻营又缴获粮草数千。

首战告捷的消息传至西夏王城,翊卫骑也是名声大作。卿卿听到哥哥凯旋自然欣喜万分,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连笑也不知不觉地多了,无意间被小王子看见,他又不冷不热地刺了句。“悍妇也会笑啊。”

听到这话,卿卿手上暗使了把劲,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旁边内侍忙急切说道:“哎,哎,小心别伤着主子。”

“不会,这觉得痛说明是好事。”卿卿莞尔而笑,声音温柔悦耳听来无邪得很。小王子拓跋朔磨牙霍霍又拿她毫无办法,这针还是得扎。其实他自己不知,旁人倒看得一清二楚,自换了位女医士,王子日渐开朗,不像往常半天闷声不响,人来了也不抬头,哪会像如今这般话多。远望过去他们二人好似亲姐弟,连神态都变得相似起来。

“如果我腿好了,你想要什么?”拓跋朔突然问道。卿卿手拈金针全神贯注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过了许久她才慢悠悠地回道:“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腿能好。”

拓跋朔默不作声,眼神又变得忧郁,片刻后他再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卿卿被这问话难住了,抬起头见他模样认真便笑着回道:“有,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她说得坦诚,提到喜欢的人时眼波更是盈盈而动,恰似春风拂水灵动潋滟。拓跋朔似乎有些紧张,忙不迭地追问:“谁啊?”

卿卿听后不由轻笑起来,或许是觉得他尚且年幼还不太懂,问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好笑。拓跋朔有些不高兴了,脸涨得红红,嘴也嘟了起来。若他的脾气不那么怪,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少年郎,不过在卿卿眼里他就是个被宠坏的弟弟。

“我不告诉你。”笑了半晌,卿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拓跋朔的脸又红了几分,横眉竖目地瞪着她,不知道要出什么欺负人的法子。

“阿朔!”

忽然有声传来,卿卿回头看去,只见一妙龄少女掀起纱帘小跑过来,一身大红骑装英气逼人,腰带缀着的红色流苏正随之乱颤,发中琉璃松绿石一路叮当作响,掠过光下璀璨生辉。她将马鞭随手一扔,然后掏出汗巾轻抹额头,或许是动得热了,双腮像是渡了层脂胭白里透红。

“和硕公主。”卿卿见到她垂眸福礼,她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卿卿便遵命退到旁边垂手静待。

“阿朔,我听父王说明日翊卫骑回城,他要摆庆功宴。”和硕公主貌似兴奋异常,圆圆的大眼睛流盼闪烁,拓跋朔却不屑地轻哼一声道:“这又和我没关系。”

“难道你不想见那指挥使吗?听闻他只用了一百骑便打散了敌军,还砍了他们首领的首级。多厉害啊!”

听到这话,卿卿也跟着激动起来,和硕公主所说的人不正是哥哥吗?如今他名声大震,提到赵墨她也觉得光彩,想到哥哥明天就能回来,真恨不得今天马上能过去。

“再厉害也不关我事。”拓跋朔仍是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和硕公主似乎有些无趣,劲头也比刚才小了不少,她手一伸,内侍便急忙把马鞭恭敬送上。

“父王说明天也想让你去,到时你可别逃了。”话落,她就握紧鞭子,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

看到这位王姐,拓跋朔似乎有些头疼,每次来她都是风风火火,就像风卷残云在屋里闹腾一番然后消失不见。虽然卿卿与她碰过几起面,可是她从来没和她说过正经话,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见了就说“哎,那个谁。”卿卿很想提醒她,自己是有名字的,不过看她模样也是听不进去的那种人。和硕的脾气倒和萧滢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萧滢更加厉害些。她走之后卿卿不禁在想萧大小姐如今过得如何,回想往日心里总有些许遗憾。

刚过霜降这里就冷得要命,风里夹着刀子吹得生疼。黄昏时分,卿卿从宫里回到家中,入房后婢女忙端来事先暖好的炭炉,再摆上热腾腾的羊杂汤。这是赵墨特意吩咐厨子煮的,因为他怕小妹受不了这里的气候给冻坏了。卿卿喝这汤就像在吃药,大半天才勉强吃完。婢女们就围在炭炉边兴高采烈地聊起战事,说赵指挥使如何英勇,毫不吝啬地称赞她有个好哥哥,在她们眼里赵墨就如英雄,一下子就灭了匈奴气焰。听了她们的话卿卿很是自豪,想到明天哥哥就要回来她更是睡不着觉,次日天还没亮,她就从暖被窝里钻出来准备去城门接他。

卿卿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一个,谁知到了城门已是黑压压一片,有不少人想要目睹昭武校尉的英姿,比起那些壮实剽悍的异族,她简直柔弱不堪,埋在人堆里看都不看到。卯时三刻,人群就熙攘起来,有人土话说“快要进城了!”话音刚落,人声鼎沸,似乎都像听到遥遥而来的马蹄声。城头扬起幡旗,两排守卫齐而有序地跑到城门处挺立待命,见此卿卿不由兴奋起来,连忙拔长脖子想第一个看到哥哥。

一声号角响起,城门随之缓缓打开,沉重的咯吱声就像磨在心头上令她激动难安。两边人潮涌动,个个脖子都伸得比她长,卿卿只好踮起脚尖使劲往前挪。马蹄声近,周遭也越来越喧哗,当一个黑影穿过城门洞时只听到一片欢呼震耳欲聋。

卿卿差点被后面的人推倒在地,她踉跄地站稳脚跟,抬起头就看到赵墨骑马而来,一身墨甲比初阳还要耀目。她见过哥哥的温柔委婉、也见过他的儒雅脱俗,但这般不可一世的英姿豪迈,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刹那间她就觉得他像神,高高在上,无人可比。

“哥……”卿卿叫着,可字还没出口她就被人撞了,后面人一拥而上把她挤到了拐角旮旯,她的柔声轻气也被埋灭在北方妹子的豪性里。翊卫骑如众星拱月,被王城百姓一路簇拥直到王宫脚下。人潮汹涌,卿卿挤不上去,只好沿城道一路默默跟着看着。赵墨骑在马上不停四顾,似乎是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好不容易转到她这边,飘扬的旗幡又遮住了他的视线。

翊卫骑进了王宫宫门,人群也渐渐散去,卿卿立在宫前望着已经远去的背影直到人散。此时,天又变得冷了,她忍不住打个喷嚏,然后裹紧衣袍低头疾步入了宫门。

第66章 求婚

赵墨带着敌将首级以及降书见了安夏王,安夏王大喜过望,不但升他官,还赏赐银两田地。赵墨得了赏封之后并没揣进自己衣兜,而是按级分给浴血奋战的翊卫骑将士们,血刀子上得来的钱像散花似的转眼就没了,不过如此一来翊卫骑的各位更是对他忠心耿耿,也愿意为他卖命。

听到哥哥封赏的消息,卿卿高兴得很,可惜有事缠身,没法前去和哥哥道喜,她盼着能早早天黑,到那时就能回去与他团聚,不过据说安夏王晚上摆了庆功宴,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趁着午膳之际,卿卿忍不住偷偷跑回去想见他一面,而到了家门前只看到人满为患,都是前来道贺的,没她能挤进去的地方。早上没有遇见,现在也是如此,卿卿有些失望,想了会儿还是回到宫中等着晚上相见。

“今晚你去吗?”拓跋朔低头阅卷像是无意地问起,趁着翻页空档他又偷偷地瞄她几眼。卿卿小心翼翼取下他腿上金针,一根一根水烫过后拭净摆好。

“我不去。”她说得很轻,不知是不是心情欠佳,一整天都没怎么笑过。

“我要你去,你得看着我。”拓跋朔低声命道,听来就像小孩子般任性,若她说个“不”字,没准他会马上倒地撒泼。卿卿原本不想答应,全都是大官她这小医士挤在里面算什么名堂,不过想到能早些见到哥哥,她又犹豫了半晌过后终于点头。

“那好,我去护着你。”

听到这话,拓跋朔扬起唇角笑了,可他又不想让她看见便把书举得老高遮住自己的脸。卿卿不知道面前少年已情窦初开,她只是按师父的戒训尽心尽责治他腿疾,甚至为此不眠不休,可惜的是努力这么久仍没有起色,她有些担心,生怕毁了师父盛名,也辜负安夏王的期望。取下最后一枚金针时,拓跋朔的大脚指似乎动了下,卿卿正好瞥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连忙蹲身按住他脚上的几处穴位。

“疼吗?”卿卿一脸期待,急切地等他点头,但是拓跋朔还是以前一样,茫然地摇了摇头。卿卿无奈地深吐口气,轻揉他脚上穴道,然后将最后一根金针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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