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李夫人本躺在床上,听到这消息,心中更有兔死狐悲之感,头晕目旋越发憔悴,奶娘冯氏看她这个样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哭求着,“好太太我的好小姐,您就打起精神来吧,你看老太太老爷对您从来没有半句嫌言,您实在是太过于自苦了!昨个儿老爷那样劝您,让您立起来主持中馈,只要把老太太的寿诞好生完美办下来,权当没有李家的事儿,他自能护得你住……”
“那娇儿,如何没了?”李夫人一行清泪顺颊而下,凄楚道,“奶娘,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他好歹心里有我,也不罔我这些年来对他。若是我真能不顾父母亲人,假装跟没事人似的,可也就,不是我了。”她望着窗外,想着自己未曾出嫁时候的种种情形,她再是出嫁女,总归也是李家的孩子。
她看着琏哥奶娘李嬷嬷抱着哥儿跟她行礼,要抱他去贾母处,“先抱过来,再让我看看哥儿。”
红色的襁褓里,正睡着个□□团样的娃娃,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放下。
李夫人抱着琏哥儿哄就,他正好睁开眼睛,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如星,让她割舍不下。
奶娘见她舍不得孩子,还是力劝,“您就看着哥儿这般小,如何能离得了亲娘呢?您难道不想看着他蟾宫折桂,娶妻生子吗?”
“我……”李夫人拿手轻轻抚摸着琏哥儿的下巴,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心里便是肝肠寸断,最后还是狠心道。
“快把他抱去给老太太。”
李嬷嬷接过琏哥儿,看太太哭的满脸是泪,踌躇不安,被李夫人喝道,“还不快去。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见状李嬷嬷只得抱着琏哥儿去往荣庆堂。
“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
李夫人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不成了。琏哥儿能跟在老太太跟前,比跟在我这个待罪的娘身边更好。”她眼里有点了光芒,“是,我是得打起精神来,哪怕是为了琏哥儿,我也得撑下去。唱好这最后一出戏。”她素来知道深府公候之家,为了隐瞒真相,私底下做弄勾当。若是她家真出了那样的事,就算老太太二太太,贾赦贾政都不在乎,那些个婆子小人们,又怎么会放过她。
第29章 菜单
贾敬领着贾珍在门口,先迎了西府荣国公老太太贾母,大太太李夫人,贾赦贾政贾珠等人。贾珍眼下无官无职,又是小辈,贾敬做主,定了三日起经,七日发引。
“劳累婶子过来,侄儿实在是不孝!”贾敬感激涕零,亲自扶着老太太下了下马车。太子要被废的消息,他不认为贾赦跟贾政有那个能力知道。还是老太太,积年老人,知道轻重。
贾母知道,哪里是珍儿媳妇真是得病死了,只怕她与太子牵连过深,贾敬怕不好跟皇上交待,先行处置了她,她动了动嘴唇,带着哭腔道,“可怜那样好的一个模样。对了,你弟弟政儿的媳妇怀了身孕,不太方便过来,就让我跟老大媳妇带为执意。”
“老太太您说的什么话!”贾珍忙上前接了话,孕妇自然要避开丧事,他是小辈,更好开口。
李夫人戴着素银首饰,一袭深蓝衣袍,脸上带了一些淡笑,“好了,我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不用在这门口说话。既然老太太带了我来,要怎么操持帮忙,大兄弟说话便是。”
正是需要一个当家主事的人!
贾敬、贾珍忙迎了贾母李夫人李纨,贾赦贾政贾珠紧随之后。
贾政见李夫人说话做事精神不错,便轻轻拉了下贾赦悄声道,“还是哥哥有办法,嫂子这不就有精神了?”
“去,别混说。”贾赦微笑,“她到底比珍儿媳妇知道些分寸。”他还是对贾政道,“不过还是得让弟妹多理些事儿,这边也要人,老太太的寿辰,可也是等不得的。”一定得把贾府的人,都拘束起来,大家都夹起尾巴来做人!特别是跟西府有亲有关的人,更一点儿事都不能出!敬大哥哥连儿媳妇都敢杀,他们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可……
“知道,这是自然。”贾政这倒没推脱,大家都是贾家人,全心协力,有难共当。
贾府的众人陆续有来,
王桂枝托着腮想着心事,这突然间珍儿媳妇就没了?她在王夫人的记忆里看到,那分明是个不输给王熙凤的泼辣妹子,怎么会突然说病就病,立刻就死了?
这简直就像,秦可卿托梦给王熙凤那时。
——“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
想着想着,秦卿的主意,岂不就是很好吗?多在祖坟附近之地增设田租,专门拿来四时祭祀,家学主持,就是抄家也抄不到这上头去的。那她应该就拿出来跟贾政、贾珠商量一下,再问下老太太,能不能办!
不过珍儿媳妇到底怎么就死了?她总不能可能也跟贾敬有染吧?难道是真的病死了?年轻轻得,得了心肌梗塞?
彩云见李婆子引着厨房里的人过来,便让他们先在外面候着,她去请太太示下。一群人二十多个,挤挤挨挨得连站都站不下,彩霞出来看见,便道,“你们都到抱夏厅前面去站着吧,一会儿太太过去跟你们说话。”这么些人,都挤进屋子里,还像什么话,就是气味也不好闻。
“太太,厨房、采买的管事人都过来了。”
“在哪儿?”
“有好些个,我让他们去抱厦厅那边等着,地方宽阔些。”
王桂枝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这是她实行想法的第一步,哪怕是为了她以后的口腹之欲,她得打好这第一仗。
七月流火,众人在抱厦厅太阳底下站着,到底有些燥气。
“不知道太太把咱们找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老太太跟大太太、老爷们都去东府,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事儿啊?”
“就是。”
“之前太太就已经管了我们的事儿,也没怎么改动,当时还防着她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呢,倒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这时候要发威了?”
“那可怎么得了?”
“别自己吓自己,太太是个和软人儿。你们几时看到她发过火?”
“不错,太太正怀着胎呢,哪里能劳累了,只要不犯错惹了谁,太太可是最好说话的人。没看那王药一家,都只是要在家庙那边卖饺子嘛。”
这话对头,这年头讲究给孩子行德积福,特别是王夫人早就信佛念经的,没有人不知道的,大家都纷纷点头。
“是啊。”
“也对,就是不知道太太叫我们来是为什么?难道是谁手长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在心里嘀咕,再不敢出声多言。太太是个和蔼人,可珠大爷不是,她怀有身孕一不高兴,老太太还能容他们?
不管谁管着哪处,谁没趁着有权在自个儿手里抓点怀里落点,王药家的事发之后,贾母跟大太太也查了些人,他们警醒了一阵子,后来王夫人从贾母接下了厨房、采买、库房的事儿,为了怕王夫人查,还忙着把账册、薄本等平了,不少偷了的东西都补了上去,没想着太太竟没有吭声,还想着就过了一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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