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手中香烟燃尽,大奔下了外环高速,傅云宪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像是终于感到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他慢慢解了扣子,转头眯眼看了许苏片刻,向他靠近。
不知欲望是突如其来,还是久经酝酿之后,终于爆发于这个夜晚。
许苏想往后躲,被傅云宪一伸手臂,箍在了人与座椅之间。
车内空间狭小,傅云宪刚靠过去,两人就几乎胸膛相贴,面孔相对了。
“你后悔了,是不是。”
傅大律师用陈述句的语气结束了一句疑问句,胜券在握——他对即将沦陷的猎物总是判断精准,从他无序的心跳,从他慌乱的眼神。但那天办公室里说不悔那就真不能悔,许苏至今不肯低这个头,依然撇着嘴狡辩:“是你自己非说不订了,又不是我拦的,我巴不得你早日订婚呢。”
傅云宪伸手捏住许苏下巴,将他带近自己,以手指指背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你不愿意叔叔订婚,叔叔很高兴。”
“老子才没有,老子是不想你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蒙在鼓里,姓郑的在电视台后台跟人胡搞……”
呼吸相闻,两张脸近得几乎贴在一块,傅云宪看上去好像完全不为情人的背叛恼怒,反倒露出微微调笑的神态。除了眼前这个小东西,他根本谁也不介意。
许苏的太阳穴突兀地跳了跳,想侧头躲避对方的亲近,结果却被傅云宪全强行掰正了他的脸,堵上了一双唇。傅云宪吻得深切认真,舌头在许苏口腔中扫刮席卷,手也不安分,伸进那宽大的西装里,抚摸他优美的背部,揉捏他小巧的乳头。
许苏感到恍惚,他以前也没少跟傅云宪嘴对嘴地亲吻,也没少讶异于这么英俊硬朗的男人,嘴唇竟是这么柔软温存。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许苏被傅云宪吻得意乱神迷,唾液连连,两人唇先分开,舌仍缠着,缠出一根细亮的银丝,将断欲断之际,又再次扑向对方,狂乱地咬着,吻着。
如此往复几次,傅云宪显是动了情,他将裤链解开,抓着许苏的手去抚慰自己膨胀的下体,他抬起他的下巴,拉长他的脖子,在他细腻的颈后反复舔吻,在他耳边低哑地笑:“你想要叔叔了,是不是。”
“才不要你……”许苏不甘轻易沦陷,又故技重施,试图半途中止对方的求欢,他手足并用地抵抗,“我已经报名参加司考了,我真的想要当律师——”
傅云宪还当小东西跟自己耍性子,亲了亲他的嘴唇,轻描淡写地拒绝:“不准。”
“叔叔,韩健他们用了我的辩护思路,用了我的辩护词,瞿凌案的无罪辩护成功了,媒体都在报道,这证明我也可以,还来得及……”说不上来哪儿来的一股热流在血管里冲激,许苏激动得手抖,还红了眼眶。
“你对中国的司法现状了解多少?”傅云宪脸色微微一沉,放开许苏,“你这性子当不了律师。”
刑诉辩护难,民诉执行难,刑诉水太深,民诉水太浑,非诉讼律师倒是个尚可的选择,钱来得快,也不至于牵扯太多政治博弈,但依然吃的是人情世故这碗饭,是在红尘泥泞中摸爬滚打。傅云宪认为全无必要。他已经打造了一座金笼子,他要他的小鸟无忧无虑,永葆天真。
“是当不了你这样的律师吧?”许苏没得来傅云宪的认可,还被兜头照脸地泼下冷水,一腔期许转为恨意,他这人就是吃不了一点亏,直截了当地反击,“何祖平律师说过要收我做徒弟,一旦我过了司考,我立马就离开君汉。”
说完,许苏自己也是一愣,即使那时他连夜算账想还清债务,他也没敢往深里想一想这句话,如今真说出口才发现,竟然也不太难,不仅不难,还如释重负,相当痛快。
傅云宪不屑地表态:“何祖平自己都快被吊照了,没我点头,就算离开君汉,你也干不了这行。”
这话不是要挟而是现实,律师圈最讲究人脉关系,若真开罪了傅大律师,他在这行不说混不下去,恐怕也是举步维艰了。
“就是这样我也要走,”撇开赌气与口不择言的成分,许苏将近来种种与前尘旧事揉在一起,认真思索之后,以视死如归的架势道,“我迟早会离开你。”
眼神全然暗了,像霎时熄灭的灯火,傅云宪静静看着许苏,半晌,他说,下车。
除了一件不合身的西装与一条半湿不干的内裤就再没遮蔽的衣物,即使无人深夜,这么瞎晃悠也不合适。许苏睁圆了眼睛,愣着没动,傅云宪压在他的身上打开了车门,极其粗暴地掰开他扒着车门的手指,将他推出车外。
不知什么时间,不知什么地方,天空乌蒙蒙的,不见星星月亮,地上坑坑洼洼,还留着一滩一滩雨后的水塘。许苏裹紧了身上的西装,露着两条大白长腿,光脚站在一个泥塘子里,他不知傅云宪什么意思,还想再回到车上,然而黑色大奔开始往后倒车,倒出百十米的距离,车前大灯一闪一闪。
风刮蹭在脸上寒飕飕的,还疼。天阴欲雨。
猝然间,车内人一脚踩下了油门,黑色奔驰轰鸣而来。
“妈的!”许苏恍然惊觉不对,转身拔腿就跑。
这老疯子是真要杀了自己。
第三十三章 交欢
许苏光着脚,踩着泥水,不遗余力向前狂跑,可肉身哪儿比得过钢铁,黑色大奔在他身后,越追越近。
前方出现岔路,许苏毫不犹豫地拐入更窄的一条,脚步一停,稍稍松了口气,这地方像是一条巷子,将将只容一车通过,且巷子两边堆叠建筑废料,东一横西一杠的,车就更难进来了。
但没成想,车里的傅云宪是真疯了,居然狠打一把方向盘,毫不犹豫地追了进来。
“妈的!”许苏破口又骂,拔腿又跑,一脚踩在地面的碎玻璃渣上,还顾不上龇牙咧嘴地喊一声疼,转眼车大灯又闪至眼前。
一路乒乒乓乓,全是锐物与车身刮蹭的声音,反光镜都撞飞出去,傅云宪毫不在意,许苏倒是心疼,两百来万的车就这么糟蹋!
脚底板上的细小玻璃扎进肉里,许苏只能一瘸一拐地继续,又钻了一个巷子,本以为是更窄的道,结果却发现是条死胡同,还够宽。
路灯下汇聚一群极小的蛾子,扑棱棱地乱飞,远看似蒸腾的雾气。
忽然间,这群蛾子一哄而散,车已经追来了。
眼看黑色大奔迎面而来,许苏退无可退,吓软了腿,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抬手挡住了脸。
所幸奔驰的制动性能极佳,车在距他极近的地方终于刹住,轮胎发出一阵尖叫。
车门开了,傅云宪下了车,来到他的身前。
许苏仰起脸,迷瞪瞪地承接傅云宪俯视的目光,他的眼角依稀带泪,这是人类遇险时的本能反应,吓出来的。方才傅云宪可能真想杀了他,也可能只是一种威吓的手段,他有点侥幸地想,车若刹不住,傅云宪最后可能也不会撞他,他会打一把方向盘撞旁边的路灯、树木或者违章建筑,车没怎么提车速,奔驰还有安全气囊,谁也没有性命之虞。
许苏吃不准,傅云宪自己也吃不准。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起了杀心。
他们对视着,对峙着,大约五分钟后,许苏才缓过魂来,扯开嗓子大骂:“我操你个老神经病你要杀我!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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