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风声呼啸着屏蔽了一切杂音,脚下的雪板与雪面高速摩擦,近乎飞翔的刺激叫她心悸。可惜有点短,很快结束了。
何风晚停下,回头朝坡顶的人挥动雪杖。
等江鹤繁最后一个滑下,她嬉笑着过去邀功,“怎么样?不会拖你后腿吧?”
江鹤繁隔着护目镜看她,不轻不重地“嗯”一声。
何风晚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冲他比了个“耶”的手势,很快又被庞默叫走了。
检测结束后,瑞士导滑讲解路线,又针对刚才的滑行分别指出队员技术上的问题,做出示范。因为两队有重合的路线,他建议前半截大家一起走,不要分开。
重新上坡的时候,何风晚与庞默聊起哥哥的女朋友梁丛月,十年来她竟然没有再谈恋爱。
何风晚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庞默点头。
不过梁丛月的面包房自从改烤欧包,很受学生的欢迎,店铺规模扩大了一倍,还增设了下午茶区,多半没什么心思恋爱了。
话题无端沉重起来,两个人转而讨论哪款欧包好吃。
“必须是抹茶乳酪啊!不过我上次吃还是多久前来着……”何风晚一本正经地回忆。
突然身后传来江鹤繁的一声轻咳。
她扭头见他沉默地看来,便不明所以地走去,“江先生,有事吗?”
江鹤繁压低了嗓音,说:“你跟着我,就好好跟。”
不容何风晚反应,他兀自提拎她的背包,将她拽到自己身侧。
第17章 .
视野余光扫见身侧那一抹亮红,老老实实挨着他,脑袋一点一点地不时转来,纳闷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江鹤繁垂目,无垠的雪地在脚下延伸,从护目镜里看去像燃剩的灰烬。
不是不懂口头承诺从来作不得数,该把她说的当成玩笑话,如风过耳,听听就算了,何况还没查清楚这女人接近自己的动机。可她说话的神情很动人,桃花面姣妍,连花瓣边缘都透着芬芳,像完整下在他眼里的蛊。
所以他不想让。
而自学生时代,江鹤繁克己复礼,兢兢业业践行着一个成功人士的自我修养。他常被视作无所不能,始终承受别人不断施加的额外重量,一面向他堆砌溢美之词,一面暗示他要懂体恤,懂谦让。可从来没人问过,他愿不愿体恤,想不想谦让。
好比这一刻,和一个小他一轮的男生计较有意思吗?
没有,但他就是不想让。
他不想再让了。
爬到坡顶,队员们要滑下另一侧。
阿尔卑斯的山势很奇怪,百米落差中埋伏大大小小的蘑菇(雪堆),不易发觉,要滑到底下才能发现,无端就错过了。山坡遍布苍松,枝桠累累垂垂披雪覆霜,江鹤繁与瑞士导滑商定穿行树丛的具体滑行方向,一旁的何风晚调整动作,充满跃跃欲试的欢欣。
庞默走过她身后,抱怨:“你回来也没去看丛月姐。”
何风晚躲过他幽怨的眼神,笑得没心没肺:“我刚回去忙着找房子,兵荒马乱的,等过两天亲自登门赔罪。”
一分神,她绊了一跤摔倒。
因为没有套上雪杖腕带的习惯,雪杖抛远了,雪板也掉了,何风晚坐在雪里挣扎,站不起来。
庞默好整以暇地欣赏她难得的丑态,遭到何风晚抗议:“帮帮忙好吧?”
他这才忍着笑,帮她拾起雪杖,把雪板斜插在雪地里。
露出雪板上的固定器后,庞默要帮何风晚除去雪鞋底部的积雪,但这一步要抱起她的脚。何风晚抗拒地缩了一下,说着“我自己来”低头清理。
麻利地穿上雪板站好,何风晚捕捉到江鹤繁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挪几步过去,仰头问:“你们商量好了吗?我都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开始滑?”
江鹤繁说:“他们开始了,我们就跟上。”
奇怪,为什么不能我们先开始?
何风晚满腹狐疑,可隔着护目镜,又看不出江鹤繁眼里的情绪。
她快忍不住了。
滑雪是有瘾的,体会过飞翔的感觉,一辈子都无法戒.断。
好在瑞士导滑很快冲下,庞默和同学紧跟其后。江鹤繁才刚滑出,何风晚已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从他身畔蹿出。
她驾着雪杖,身轻似燕,灵巧地避开树丛,却也没跟着庞默那队,暗自拐向不知什么地方,须臾没了影。
江鹤繁不得不赶紧跟上。
层层黑色的树影急速掠过,他盯着前方缩小的人影,突然闯入一大片纯白的空旷,先前的景色像遭抹平了一般。
平整的雪地上,何风晚俨然雪疯子附身,纵情划着弧线。前方再有十几米就是山崖,这是野地,没有任何标记,只有熟悉路线的熟手才能识出。
江鹤繁耳中一阵轰鸣,呼吸紧上来,全速追去,冰凉空气渗出细小的锋芒刺激鼻腔。
何风晚似有警觉,开始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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