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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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把写好的福字和对联叠好放进年货盒子里,上车前都仔细检查过。

进看守所时仍是要例行检查,所有东西都会被展开并且扫描。

狱警换上厚厚的军大衣,身上有积灰和烟味的混合气息。

快过年了,时间不会卡得很死,狱警冷冷道:可以多宽裕两三分钟,但你也得抓紧时间。

温郁认认真真鞠了个躬。

谢谢您。

他每个月都有来看爸爸,随着那次开窍之后,他们父子关系突然缓和了不少。

从前像是彼此都存着几分顾虑和自我怀疑,现在话题多了不少,每次都可以聊到时间结束。

他来得频繁,看守所的人也渐渐都认识了他,有人一见面还能自然地报出来他是几号犯人的家属。

马上就要除夕了,连探视间的防弹玻璃墙都贴了张红彤彤的福字。

温郁把脸贴在福字旁边,想早一点听见走廊那边来自父亲的脚步声。

温健武现在长了点肉,总算褪掉几分瘦骨嶙峋的憔悴感。

他们一见面,都露出荒凉又亲切的笑容。

温郁拿起电话,忍不住道:爸,要过年了。

温健武认真点了点头。

好久没有看见你,你妈妈还好吗?

她比以前好很多了,温郁笑道:现在认识了很多朋友,还经常一块儿约着去逛博物馆。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话题,还把这些话题按有趣程度排了顺序。

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受控制。

爸,要过年了,很多事都会变得更崭新。

他看着父亲,不由自主地想告诉他自己最在意的事。

我其实已经在谈恋爱了。

温健武原本还在微笑,神情一时凝滞,微微皱眉。

温郁根本没预料过自己会跟父亲提这个话题,可此刻就像是无法在他面前撒谎一样,深呼吸着继续往下讲。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闻玙了。

但是,他居然还留在一中教书,你也知道,我也去了那里。

他变得语无伦次,无法控制地继续往下讲。

我想了好多次,这件事要不要瞒着你或者妈妈。

可是爸,我真的很在意你的想法。

我不想跟你撒谎,也不想做一个骗子。

温健武的目光沉重又复杂,许久才开口。

你妈妈知道这件事了吗?

温郁快速摇摇头。

她还不知道。

他每次提起这件事时,神情都能明显看到愧疚和矛盾。

我有时候下班回家,身上还会沾一点女同事的香水,就是怕她担心。

可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爸,我我还是正常人。

我很怕你和妈妈为这件事感到痛苦。

温健武用力地摇起头来。

他已经老了,眼眶鼻梁的线条变得粗犷,声音也雄浑低沉。

这已经不是我可以否定或者肯定的事了。

温郁,你也看到了。温健武伸手按住他们两之间的那堵防弹玻璃墙,笑容很苍白:爸爸被关在这里十年了。

你现在已经不是读高三的那个小子了。

你长得很高,去国外读了音乐,选择回来做老师。

爸爸在这里能听到你说这些,都感到真的很高兴。

你还在信任我,这已经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温郁抿唇不语,半晌才道:我还是会找个机会和妈妈谈谈的。

温健武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爸爸尊重你的选择。

不提那些,温郁翻开包,给他看自己写的对联和福字:不知道你能贴在哪里,但应该可以递进去。

温健武专注地看过每一个,笑着说字写得越来越好了,是很喜气。

他们聊完半个小时,直到超时五分钟了,狱警才咳了一声。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平静。

你是说,谈恋爱的事?温健武又摇一摇头。

你的生活是你的。

告不告诉你妈妈,什么告诉她,你都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

温郁凝神望了他许久,忽然笑起来。

爸,你穿秋裤了吗?

温健武也笑起来。

早穿了,还穿了毛线裤,我怕冷。

新年如期而至。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街头巷尾都在放《恭喜发财》、《新年快乐》,显得吵闹又欢喜。

今年连着下了好几场雪,路边树下堆积着褐色的冰,行人们走走停停,脚步声被积雪悉数偷走。

温郁从大年初一在家里宅到初四,一直没敢出去见闻玙,怕被亲妈察觉。

他们偶尔会打一小会儿电话,不咸不淡地聊几句,像是同事之间互相问候。

这样的小默契像极了读高中那会儿,借着聊作业课表听一小会儿对方的声音,隐秘小心,又会刻意流露几分眷恋温暖。

等到初五时,温郁才穿得像个棉花粽子,打招呼说出去和朋友看电影。

颜晚馨在专心给自己织毛线毯子,扬长声音提醒他戴个帽子。

戴了!

早点回来!

噢!

他溜到胡同外,闻玙已经开车等在了街边。

再一钻进车里,满当当的厚衣服都搞得人有点中心不稳。

男人不管他坐稳没有,凑过来便索吻。

温郁被亲得乱笑:不要急,让我脱个外套!

闻玙伸手帮他解围巾,仍是不依不饶地亲着他:不影响。

你别乱来,还要去看电影!

这到底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多少

悍马一路往南走,开往西单大悦城。

停车场已经堵的开不进去了,外头冻得人都走不动路,逛街的人有增无减,里头还有不少外地游客。

温郁眼尖地找到附近一个空口,两人算是没有错过开场时间。

一走进黑暗又温暖的地方,所有的不安警惕都可以跟着解除。

他们的大衣围巾手套都已经被妥善寄存,两个人只是穿着轻薄的毛衣坐在里面,心情也跟着飘起来,像是陷进柔软舒适的云里。

温郁原本坐得还很规矩,但在黑暗里瘫了一会儿,脚趾上的冷意也被暖风驱散了个干净。

他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椅靠拉起来,直接蜷进闻玙的怀里。

像动物之间的亲近和依恋一样,很自然,很安全。

黑暗的封闭环境,喧闹的光影声音,一切都掩护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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