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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本来打算下周走,正月前几天的机票比较便宜,江声看着他,道,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是留到开学前一天再走吧。
眼眶还隐隐有些发烫,又被他一句话勾得酸涩起来。陈里予撞上他认真的眼神,皱眉道:那你不复习了吗?
想多陪陪你该带的书都带了,放心吧,读了这么多年书,我心里有数。
一生一次的高考固然重要,十七八岁的心动也不可辜负,二者于他而言殊途同归,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一个有陈里予的未来罢了。
第76章 许愿
作者有话说:
江声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饶有兴致,也会表现出相应的尊重和认真,可真的细想起来,他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热衷的事物,就连闲时看书都看得五花八门大多是些叙事性的小说,但以陈里予从前观察的结果而言,他似乎从动物医学到古典文学都有所涉猎。
难得生日,总不能送套小说吧陈里予扔下手机,有些泄气地倒进柔软床铺里,无声叹了口气。
诚然,他实在不擅长投其所好,即使对象是江声,他也很难怀着这样微妙的、近于取悦对方的心理去客观分析对方的喜恶,然后投其所好。倘若是在两个月前尚且朝夕相处的时候,他大概有的是办法那些艺术家生来擅长的流于表面的浪漫伎俩,藏着情话的画作,或是别的什么更加亲昵的礼物只可惜今非昔比,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失去这般送礼的立场了。
这个国家没有所谓的寒假,江声生日那天明天他也照常读书。从知道江声生日时间的那天起,他几乎每天都在思索该干些什么才能让对方度过特殊且完满的一天,思考结果也总不尽如人意,他毕竟不擅长照顾他人,更遑论给予什么惊喜。
何况对象是江声。
思考到现在唯一的成果,就是晚饭后趁江声复习时候偷偷去了一趟楼下的甜品店,又独自将冰淇淋蛋糕运进了冰箱,并且警告对方今天不准打开实在是下下之策,他想不出什么时刻监视对方以阻止他开冰箱的理由,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打自招了。
江声显然明白了什么,倒也配合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喜欢香蕉和芒果,使得他不得不又下了一趟楼补上两份水果配料事后想起来,此人十有八九并不挑剔水果,只是随口说了两样他这个不过生日的人爱吃的,哄他多吃一点儿罢了。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礼物了。
临近十点,距离江声的生日还有两个小时,他实在很想去客厅找人问个明白,直截了当地问江声到底想要什么。陈里予望着窗帘缝隙间一线的夜色,偏了偏头,在其中寻到一颗星星,又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
与其问他想要什么,不如要什么都给他算了。
兜兜转转,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声想要什么重归于好,无所顾忌,相伴终生,或是他这个人平安快乐,总归绕不开他的名字。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违心送出这样的礼物,也不能确定何时才能送出,能想到的也只有往后的生日加倍赠与,给他一张期限无穷的空头支票罢了。
蛋糕是寻常甜品店里最贵的冰淇淋蛋糕,两人份,手动铺上一层附加的水果,便没有插蜡烛的余地了不过陈里予怕黑也怕夜色里燃起的星火,从一开始便自然而然省略了这一步骤,江声也觉得无可厚非。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日流程,甚至显得有些简陋,江声看起来却比想象中还要高兴,愉悦中掺杂了些许微妙且不可言说的欣慰,像什么家里的猫终于学会自己乖乖吃饭、甚至还把猫粮分给他一份的卑微主人。
客厅里只有一把高脚椅,索性席地而坐,将蛋糕放在柔软的短毛地毯上,撒一把窗外明晰的星光充当烛火,闭眼、许愿、切蛋糕,便完成了这个小小的仪式。两个身高腿长的男孩子挤在小蛋糕前,借着昏暗的暖色落地灯将蛋糕均匀切开这样的场景从第三视角看来其实有些诙谐,只是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星光夜色便已经足够浪漫。
许了什么愿?陈里予抱着膝盖,少见地有些慵懒,将侧脸靠在膝盖与臂弯间,撩起眼皮自下而上地看向江声,默默窥视他认真切蛋糕的侧脸,一边轻声问道。
江声把切下的蛋糕推到他面前,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柔软,像在逗弄什么小动物: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喜欢的少年实在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映了昏黄晃动的灯色,让人无端想起元宵时节河岸长明,熙攘烟火间万盏暖黄的河灯。
陈里予安静地看着他,视线顺着明晦动势勾勒过每一寸轮廓,像是要将这一刻的光景描画下来,藏在心底最为柔软的记忆中,眼底眷恋深深,不知何时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淡笑意。
江声他听见自己轻声道,我喜欢你。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平和地、自然地说出这四个字,没有口是心非后的恼怒也没有拐弯抹角,只是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让对方听见罢了于常人而言再寻常不过的话语,对他而言却是连自己都未曾料想的莫大转变。
就像是无意间回到了十年前,他尚且有能力坦率爱人的年岁,懵懂间听凭直觉说出的话。
江声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嗯?嗯,我也喜欢你
真奇怪,这样的话术对江声来说似乎也很寻常,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却不知为何让他尝到了些许久违的信心,仿佛单凭这一句话,他就已经取得了长足进步,拥有了跨过口是心非纷乱思绪的余力,能够直白地面对自己,学会坦诚地平和地、或是正常地处事了。
有人朝夕相伴的时候没有学会,倒是在这异国他乡的月色星光下学会了。
陈里予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平静地审视自己,几乎觉得有些陌生,像是无意间渡了一劫,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蛋糕还是冰的,奶油巧克力冰淇淋佐以细碎曲奇,基底是绵软的蛋奶慕斯,配上甜糯的水果,比想象中可口些。陈里予默默吃了两口,又想起先前的话题来,有意无意地向江声的方向靠了靠,说:说出来就一定会失灵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我不太信,如果真有这么神奇,一说出来就会失灵的话,那应该会有很多人沉迷于许愿,不,诅咒吧,江声嚼着蛋糕含混道,真的想知道吗?
陈里予看着他,点了点头。
嗯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好好学美术,江声对上他的视线,歪了歪脑袋,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这个愿望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陈里予看看蛋糕又看看他,花了几秒组织语言,才找到合适的措辞,我以为你会许别的愿望,希望我们嗯,只是觉得这个愿望好像离你太远了。
江声嗯了一声,笑着解释道:是有点儿远怎么说呢,如果是我觉得靠自己努力就能做到的事,就不会去依赖许愿这些神神鬼鬼的办法,像在给自己找借口和你在一起也好,未来也好,都是我想尽力去做好的事,也不想把这些重要的事托付给神灵,唯独你升学这件事,我好像帮不上忙也不是没有别的愿望可许,就像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还有会不会再愿意和我在一起,在这些问题上我其实也无能为力,但我就是觉得,不用许愿也知道,你会的是不是有点儿自以为是了?
一番话太过认真,又藏着少年人直白的深情,一时间让陈里予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说一点也不自以为是,等我想到这里却没了下文等他什么呢,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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