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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莫名其妙的。陈里予微微睁大了眼,将脑海中诸多毫无逻辑的画面一一甩去,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内心其实一片空白,只有鲜明的心跳声敲击鼓膜,显而易见地比正常频率快得多。

江声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更执拗,也更直白,直白中甚至掺杂了些许让他无所适从的侵略感,表现在反常的不经同意便擅作主张的拥抱,圈在他身后紧得他甚至有些呼吸不畅的手,还有不言自明的依赖欲和占有欲。

反常间又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思绪混沌地想了许久,才想出个所以然来眼下的情景,倒像是两个人立场对调,江声做了过去他常做的事。

于是混乱的思维豁然开朗,出奇顺畅地找到了应对的方向。陈里予有些艰难地抽出手,学着从前江声的样子,不甚熟练地摸了摸眼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替他理顺睡乱翘起的头发,又像安抚什么野生动物一般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后脖颈。

江声心满意足地轻哼一声,顺势蹭了蹭他的颈窝,圈在他身后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像个抱住心仪玩具便不肯松手的小孩子一般,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

陈里予将不知何时滑落到枕头上的冷敷毛巾拿到一旁,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让他抱,忍不住笑着问他:你是小孩子吗?

不是,对方低声哼唧道,只是喜欢你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陈里予想了片刻,才回忆起先前那些荒谬的控诉来,有些无奈:不是回答了吗,谁告诉你的,怎么可能

你在说什么?

啊?不是你问

问什么?

出乎意料的咄咄逼人,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自己大概已经伸手掐他了吧。陈里予暗自腹诽着,生平第一次在江声面前尝到被欺负的滋味,心情五味杂陈,却也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番挣扎后红着耳根含混道: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你别问了别问了,轻一点儿,再用力我都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喜欢,喜欢你,满意了吧?

出去买药之前不是还很温柔体贴么,怎么吃个药的时间得寸进尺成这副模样了,怕不是真的烧坏了脑子

病号本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餍足地嗯了一声,喉咙底里溢出些许猫似的咕噜声,惯常直白道:我也喜欢你。

嗯陈里予闭上眼,一时间分不清是发烧的人太烫还是自己的脸颊在烧,我知道。

照顾神智不清的病人,比想象中还要累一些呢那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健康时候都时常情绪不稳、执拗又恃宠而骄的小孩子,还要始终保持着令人安定的温柔和耐心,江声又会作何感受呢

倒是看不出厌烦,乐在其中的模样大概也不会是装出来的,但除此之外,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累吧否则也不会病成这副模样了。

陈里予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平稳延长,搂着他的手也略微卸了力气,大概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也不急着起身,只是伸手拿过先前那块已经自然冷却的湿毛巾,翻了个面又摸索着放到江声额间,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晚安,他听见自己轻声道,我喜欢我爱你。

第80章 未竟

作者有话说:

是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江声合上行李箱,轻声道,有课就不用送我了,机场离这里也不远。

陈里予怔了怔,看着手上粉蓝与灰黄色调糊作一团的调色板,沉默片刻,才吐出了声简短的应答:好。

一个月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短,即使江声已经尽可能延后了买票的时间,也还是不得不在下午离开毕竟明天就要开学了,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机程有多让人疲惫他是知道的,对方却依然选择负担着下飞机后囫囵睡上两个小时就要去学校报道的压力陪他到假期尽头,做到这个份上,他似乎也不该再哭丧着脸依依不舍了。

只是人非圣贤,道理再是明晰也难以全然说服情感和本能更何况是他这样本就矛盾的人。

江声病了三天,大概是因为很少生病更少吃药,难得病倒便格外严重些,药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几乎是不分日夜地睡了三天。

还格外黏人,不是清醒时候那样克制且认真、让人不忍拒绝的黏,而是仗着生病有些不讲道理起来,直白又出奇固执地缠着他不让走,像什么护食的野生动物。

有时候陈里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以至于选择性地遗忘了他们之间尚且尴尬的关系,并且延续了某种近于幼稚的直球心理,动不动就迷迷糊糊地把喜欢挂在嘴边还要使坏骗他回应,倘若他别扭不说,就会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地嘀嘀咕咕,直到他满脸滚烫地说出口为止。

手上的力气倒是丝毫不像小孩子,抱着他就不肯松开,说话时候还会威胁似的叼着他肩颈间的某一处软肉轻轻地咬,犬齿蹭过皮肤,不疼,只是痒。

惯常温柔又细致的人偶尔无理取闹一回,寸步不离地依赖他,这样的反差带来的杀伤力远比朝夕缠绵更大,至少对陈里予来说是这样。

一开始还会因为不习惯有些心情复杂,心跳也像被对方牵动了节奏般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加速,后来便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变化,只剩下甜软得快要溢出的愉快心情,还有从照顾与被照顾的点滴细节间尝到的幸福感。

被江声依赖的感觉让他有些上瘾,主动照顾病人所带来的心理上微妙的满足感也同样让他食髓知味尽管他并不擅长照顾别人,就算第一天特意请了假、之后两天又恰逢双休不用上学,能够无所顾忌地陪在人身边看护,他还是常常忘记更换早已被体温浸热的湿毛巾,也不会读水银温度计的示数,每次喂药前都要再看一遍说明书寻找剂量和次数,更做不到像从前江声照顾他那样无微不至,仿佛能猜透对方全部可能的需求般一一予以准备。

每次他研究说明书的时候,病号本人就会格外乖巧地提醒他这是一次一片或这个中午吃过现在就不用吃了然后被他瞪上一眼,再乖巧地伸手撒娇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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