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也就是这个举动,让余坤城彻底放下了自己当初深爱的女人。
幸好当初余坤城留了个心眼,在顾建业的暗示下,以及对外头环境的观察,知道之后的粮食可能会出现短缺,和顾建业两人在饥荒爆发前,屯了不少的粮食,这些粮食,大部分被余坤城藏在了顾家,还有一部分藏在了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的地方,留在家里的,只有极少一部分精细粮,最多的就是粗粮。
那段时间,余坤城把儿子放在顾家,留在顾家的那些粮食,就是儿子余阳的口粮,他和沈悦在城里,沈悦吃细粮掺粗粮,他自己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代食品,就是这样,沈悦依旧忍不了,觉得他没本事,也没留一句话就走了。
余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妈已经跑了一个多月了,虽然这个妈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可是余阳依旧伤心沉闷了好一段时间,多亏有顾向文几个好朋友陪着,才渐渐从被抛弃的伤心中走出来。
两人的婚姻登记还是已婚,找不到沈悦回来离婚,这段婚姻就一直有效,顾建业想把沈悦给找出来,别互相拖累,可是余坤城对这事好像提不起劲,总说自己也不打算再找媳妇了,之后的日子就和余阳两父子凑活着过,沈悦要是回来了,就去离,要是一直不回来,就这么着算了。
顾建业气,但是也知道找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因为这些事,顾家和余家的感情更亲密了,有时候余坤城和顾建业要开车去外头,就会把余阳送到顾家来住一段时间,余坤城每次回来,也总会给顾家的两个老人和几个孩子带些吃的用的,总之不会空手,让有些不满两个老的养外人孩子的王梅和田芳也无话可说。
顾安安现在一人一间屋,顾建业和顾雅琴都有些不太放心,可是在苗翠花的强力支持下,还是满足了顾安安的愿望,顾雅琴在接连半夜偷偷跑去女儿的房间,看她没有踢被子,睡觉老老实实后,就放下心来。
顾建业倒是有些委屈,觉得自家香香软软的闺女不愿意和他这个爸爸住,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了,着实萎靡了一段时间,还是顾安安哄了好久,表示自己最爱爸爸,才把这个有些孩子气的爹给哄好。
说起来,从顾安安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有计划和爸妈分房睡了,谁让父母太恩爱,一直还想再给她造一个弟弟妹妹出来,经常妖精打架,让一个身体里是成年人的顾安安怎么好意思呢,每天闭着眼,在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听见,为什么都没看见,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啊。
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顾安安顿时就解放了,有时候晚上黑胖和黑妞找她来唠唠嗑,都方便了许多。随着相处加深,顾安安觉得,这黑胖和黑妞还真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她听不懂其它老鼠的交流,但是黑胖和黑妞听得懂啊,农村这地界,家家户户哪家没有藏老鼠啊,别说这农村了,就是城里也少不了啊。
黑胖和黑妞作为两只拥有无数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那无数子孙里还有无数和城里鼠自由恋爱的,和山上鼠自由恋爱的,或是移民搬去别的县城的,关系网,几步遍布这整块区域,有时候遇到回乡探亲的老鼠,还能知道更外头发生的事,随时了解第一手资讯。
有了这个金手指,顾安安真的可以说做到了,我虽然没趴你家炕底下,但是你家发生的事我都知道的完美成就。
这个金手指,在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听一些鸡毛蒜皮的八卦,看上去没有什么重要的,但是等到几年以后,那个混乱的年代,就能派上大用场了,要是不幸被人盯上了,准备对他们家下手的时候,凭借着这个金手指,就能提早知道对方的阴谋,并且提早准备。
虽说不是百分之一百管用的,但是知道,能避免绝大多数的麻烦。
*******
“鼠大仙还说了啥——”
苗翠花窝在孙女的屋里,手里抓着一把番薯干,瞅着自家小乖乖,让她帮忙翻译鼠大仙的话。
苗老太没别的爱好啊,最喜欢听八卦,知道这鼠大仙还有这功能,每天就和网瘾少女似得,每天雷打不动要收听一小时的小丰村八卦鼠报,每次不白让黑胖和黑妞白忙活,总是带着诱惑工具的。
今天的诱惑工具就是蒸熟晒干的番薯干,甜滋滋的又有嚼劲,是村里孩子最喜欢的零嘴。
苗翠花给已经吃完上一块番薯干的黑妞黑胖手里又塞了一块,让它们接着讲,只是显然脸色没那么好看。
往日都是听别人的八卦的,今天这八卦到她身上来了。
“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放屁!”苗翠花听那男知青背后的嘀咕,顿时就不满意了,“他们那是天鹅吗,哪家的天鹅脖子那么短,长得那么磕碜,不要脸。”
苗翠花拍着炕头就站起来了,顾安安满脸黑线,合着奶奶不气人家骂她癞蛤蟆,反而嫌弃对方不像天鹅,这关注点她是服气的。
******
这苗翠花因为知青不恰当的比喻而生气,苗铁牛这心里也苦啊。
今天安排完了知青,苗铁牛准备明天去县城和领导汇报一下这情况,顺便打听一下,这知青要是自己愿意走的话,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人送回去,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烟又抽完了,明天他要去城里买烟去啦,不知那办事处的小干事有没有给他留烟票。
这卫生站的王大夫实在太不是个东西,到处宣传这什么抽烟有害健康,害的他家那老婆子看的越来越紧了,连地里自种的旱烟都不让他多抽,把量给掐的死死的,苗铁牛烟瘾大啊,哪里受得了,只能偷偷攒钱,上县里买那种包装好的纸烟,有时候烟瘾上来了,就偷偷抽一根,然后去河边洗脸洗手,毁尸灭迹,这外头卖的纸烟比自己做的旱烟味道可淡多了,因此至今都没被他媳妇发现。
苗铁牛观察了一下家里的情况,院子里没人,完美,屋子里没人,太完美,周围左右都没人,完美的不能再完美。
苗铁牛喜滋滋地搓了搓手,钻进自家放粮食和农具的杂货房,搬来边上的木梯子靠粱架住,蹬蹬蹬往上爬,在爬到靠近房梁的时候,伸手在梁上摸了摸。
没有?
苗铁牛纳闷了,又往上爬了点,这下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场景了,木梁上积着一层灰,上头有一块,显然比其他地方都干净,按理这里是放着一个信封的,怎么没有了呢。苗铁牛急了,想着是不是刚刚摸信封的时候掉下去了,赶紧往下头爬。
这双脚一着地,一个转身,苗铁牛就看到他媳妇儿,黑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个装了私房钱的的黄皮信封。
苗翠花,你大哥和你没完!
☆、上工
“队长, 昨晚睡觉摔地上啦。”
“瞎说什么,咱们队长是那种睡觉摔地上的人吗, 明明是和媳妇儿干架了,昨晚我在外头都听到动静了,咱们队长被媳妇教训的一个声都不敢吱,尽挨打了。”
苗铁牛今天顶着一道显眼的抓痕出现在大伙面前, 村里人都炸开锅了,猜测这伤疤的由来, 这小丰村哪个胆子那样大,敢在苗铁牛脸上动爪。
“原来是被媳妇儿打的,队长,你和咱们说说呗, 你媳妇儿干啥打你啊,难道你和村尾那白寡妇好上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气的苗铁牛很得不抓起边上的粪球塞他嘴里。
“笑话, 我媳妇那么贤惠, 她会打我?”苗铁牛龇了龇牙,扯到脸上的伤口, 捂着脸暗恼家里那婆娘的出手重,“在家里, 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她会打我,我怕是你们耳朵聋了。”
苗铁牛逞着强,抵死不承认就有损他大队长威严的消息。
实际上呢, 就是昨晚黄秀花拿着他偷藏的私房钱,从当初嫁给他吃苦,帮他照顾妹妹,奉养老父老母,一直说到现在照顾家里一堆孩子孙女,说自己对这个家的付出,他这个男人居然还藏私房钱和她别心眼。她不让他抽烟是为他好,要是真和王大夫说到那样,抽烟会坏身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办呢,说到激动处,就忍不住给苗铁牛来那么两下。
苗铁牛的性子,就是个顺毛驴,你和他吵,他没准也发火了,可是你这絮絮叨叨的,还一边摸着泪,苗铁牛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被媳妇打了几下,也只能认下了。
就像媳妇说的,她嫁到苗家来做了那么多,孝敬长辈,对他妹也好,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动手打媳妇儿不成,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苗铁牛心里这样想,可是在外头,他表现的,还是很大男子主义的。
他这样已经很好了,现在这年代,男的打自己媳妇,都没人会说什么,顶多就劝劝,你说被打的媳妇儿去报公安?公安都懒得搭理,那个报公安的媳妇儿,还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习惯,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除了少数觉悟高的,从出现类似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后,开始用不同的眼光去看待男女两性间平衡的关系,大环境依旧没什么改变,尤其是农村,思想觉悟低的更多,喝醉酒打媳妇儿,不开心了打媳妇儿,那是常有的事儿。
正是有这样的环境,才会塑造出一个个犹如田芳一样的女性,因为从小就被看不起,自己也从潜意识里看不起自己,从重男轻女的受害者,转化为施暴者,一代复一代,从某种角度来说,后世褒贬不一的计划生育政策,真的从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女性的地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