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哪里来的明媒正娶?”谢映声音疏冷:“老皇帝与彤妃早没了,颜凤钦找谁下聘迎娶的?皇后管好后宫就够了,朕的事不喜他人多问。退下罢。”
朱伊站在原地,很快与走进里间的谢映目光撞个正着,相视片刻,朱伊问:“我以后是不是每日需去皇后宫里请安?”
男人道:“不用,你不必理会宫里别的女人。”
谢映的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周边附属国送来以表臣服的几个贡女,至于朝臣之女,是一个也没有,足以见当今天子的铁腕和决断,压根不欲通过后宫的女人来平衡前朝势力。
人少,房子多,个个都是一宫主位。大家都等着看朱伊被安置在哪一处,准备拜访拜访这位新人,探探对方的底。
进了这后宫,命就算已交出去一半,总会被皇后拿捏管教。皇后想要收拾谁,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岂料谢映根本没打算将朱伊放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朱伊住进的是养和殿的后殿,正是谢映的寝宫。从后殿踏出去,便是堪称人间胜景的合意苑,积翠叠泉,美如画卷。
谢映在前殿处理完政事,就会回到后寝陪伴朱伊。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朱伊既不用去向颜玉儿行礼请安,也不用和众女称姐道妹,完全不参与后宫的人际交往。甚至众女想见一见朱伊,也是难事。
因为养和殿是连皇后的手也伸不到的地方。就连颜玉儿要进去,也得先经谢映的允许。这么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却可以随意走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古以来,最怕的就是帝王专宠,那简直就被视为皇帝将要昏庸的开端。即使是专宠皇后,也会有异声认为皇后不贤。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本就已勾得朱修旭亡国的绝色公主。
即便谢映御下手段再强,也没能立即禁住宫里宫外有人刻意推波助澜的流言四起。
这位禧贞公主的封号本是很好的,禧为“吉祥”,贞为“贞洁”,然而这位公主本人实则正好相反。
这样一个不祥不洁的女子。太子,颜凤钦,这两个沾过她的男人哪个有好下场。谢映宠爱这样的女子,且看这痴迷的程度,简直又是亡国之兆。
谢映不同于朱修旭,他在朝中声望极佳,上下皆折服于其才略,此前又一直勤政图治,令朝臣们对谢映寄予了佳望,认为这将是开创盛世的一代明君圣主。
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禧贞公主,把众人心中这位威强睿德的新天子,勾得如那些个意志薄弱的男人般为个女人就改变原则。
苦口婆心谏言的“忠臣”隔三岔五冒出来,被谢映驳回的驳回,处置的处置。
谢映从前就甚少踏足后宫,如今更甚。他对这位禧贞公主表现出的迷恋和偏执,即使是在梦里,亦令顾南瓷感到陌生和担忧。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朱伊的本来面目,也如顾南瓷所猜想般暴露出来——
这个女子不再是最初那副有些孤僻和无争的模样,她根本就忘记了谢映是个皇帝,而是将他当成了她一个人的私有,变得娇蛮善妒。都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但谢映已迷了心又迷了眼,居然连朱伊嫉妒的样子也喜欢。
顾南瓷便不时能听到颜玉儿对朱伊的哭诉:“我哥哥那般爱你,他中了阮谕的暗算,以后都只能如活死人一般昏迷度日,你非但不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还借助容霆的力量离开他,抛弃他?你既如此对待我哥哥,他日陛下遇到波折,你怕是一样的薄情寡义。”
朱伊神色冰冷,脸上是胜利者的嘲弄微笑:“这些话,你应该留着对谢映说。”
顾南瓷早就觉得朱伊隐藏得有些深,见她显露出这一面,也没有多诧异,然而后面的事却着实令她震惊了。
禁内空置的宫室颇多,一道男人的身影隐没在其中一处殿宇黑暗的廊下,紧接着朱伊现身在空旷的宫院中。
她左右看看无人,便提着裙子走上台阶,径直扑入对方怀中:“凤钦,你来了。”
那男人搂住了朱伊:“嗯,伊伊,你将那药给谢映吃了么?”
“吃了……他这回往西塔尔湖御驾亲征,便是有去无回。”
男人发现了对方的迟疑,低头端详她:“怎么?舍不得谢映?跟他相识以后便被他给迷住了。”
她摇摇头:“我才没有。”
那个男人随即将朱伊拖进了殿里,殿中太黑,看不清里头。
顾南瓷一直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殿前台阶,心火如炙,全身都气得颤抖起来。原来这个颜凤钦根本没有变成活死人,朱伊其实是颜凤钦的人,故意接近和引诱谢映。枉谢映把一颗心都给掏给她,她怎能这样待他?
颜玉儿伸手摸摸躺在榻上的顾南瓷的前额,转头看向房间里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身着锦袍的高大男人,一个则是男人带来的祝由术师。她笑道:“看来这蜃女之药加上祝由术,果然是能让人神智全迷。”
男人道:“嗯,将她送回去罢,再晚些容霆要回公主府了。”
“好。”颜玉儿看看对方。
顾南瓷还不知自己曾被掳出去过,她从床上坐起,惊出了一身冷汗,朱伊的心计之深,心思之狡诈,简直令人害怕。
顾南瓷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就这样看着谢映对朱伊越陷越深么?
谢映正在烛下写信时听沈星流来道:“世子,南瓷姑娘派人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这样晚?”谢映微微蹙眉。略微思索,他搁下笔起身。
顾南瓷垂首坐在圈椅里,一直等到看见谢映,疾速跳动的心才稍微变缓。她请谢映坐下,让人给谢映上了茶。
谢映瞥一眼茶盏,都上茶了,这是要准备跟他长谈?他打量对方:“南瓷,你脸色不大好。”觉察出顾南瓷的不安,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顾南瓷咬咬下唇,道:“谢映,这几日,我总是做奇怪的梦。我不知是有神灵托梦给我,还是我的身体出了状况。但我和陶扇都没检查出我身体有哪里不对。”
谢映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把手伸出来。”他知道顾南瓷是个要强和自尊心很高的姑娘,几乎从不说谎。
顾南瓷依言将手放在小几上。
谢映捂了张白色薄绢搭上顾南瓷手腕。顾南瓷医术精绝,却不喜学用毒,谢映相反,不学医,却曾对用毒感兴趣。中许多毒的脉象,可与生病的脉象截然不同。
“怎样?我是中毒了么?”顾南瓷问。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