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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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海公主双眼一阵剧痛,如被烈火焚烧,却落不下泪来。

从出生直到今日,她从未落过一滴泪水。

代表着悲苦的泪水本不应出现在生而得宠、富有四海的令海公主身上!

令海公主呆了好一会,突然抬手,将这两头黑鲸身上的东西全部用力推开,接着她翻身骑上黑鲸,弯腰抱住黑鲸,贴在黑鲸耳畔说:“去皇都。”

黑鲸欢鸣一声,猛然扎下水面!

同一时间,界渊拉着言枕词的手腕,说了一句:“我们也走。”

两人直入水面,四面幽幽,仅只前后脚的差距,前方载着令海公主的黑鲸已成远处一点,即将消失。

言枕词看了一眼在水中游刃有余、速度尚且不慢的界渊,突然叹息:“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死活不肯入水中,非要在明珠城中绕了整一圈去找紫云梭……”

界渊道:“是原音流。”

言枕词:“原音流不就是你?”

界渊坦然道:“原音流当然不是我。令海公主不是已经清楚告诉你了吗?”

言枕词看着界渊:“……不要脸。”

界渊:“你这就不可爱了。”

言枕词:“我还能更不可爱。”

界渊:“哦?”

言枕词语气沉沉:“你从北疆出来直到秽土为止,始终隐有心事,你的心事就是现今之事吧?若你未因为送我去天柱中心而重伤不能分身,泽国未必会蒙此大难。是我之过啊……”

这倒真不可爱了。

界渊有点不悦,笑道:“道长高风亮节,何不把幽陆兴衰、人族存亡都背负身上?”

言枕词道:“你误会我了。我固然惋惜同情泽国的境遇,却不认为我该为泽国之事负责。我只是……”

他忽而倾身,在界渊唇上浅浅一印。

亲密倏尔来到,气息眨眼交融。

言枕词碰了界渊一下后,有点不好意思,立刻直回身体,继续正经沉声道:“我只是觉得坏了你的计划,更导致这谁也不愿见到的后果,颇有些过意不去。”

界渊按着嘴唇。

他心中讶异,讶异也就浮现到脸上。他赞叹道:“道长,你果然为剑宫千年不出的天才啊!”

言枕词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等,你还是别……”

界渊满心愉悦,不吝赞扬:“这调风弄月的手段堪称一日千里。早早晚晚,本座得死在你身上。”

言枕词:“……你别说了。”

界渊果然闭嘴,因为前方城池嵯峨,一半没于水,一半浮于空,泽国皇都已到!

水中之城还是水中之城。

殿上宝座还是殿上宝座。

龙楼宝殿中蟠龙擎天柱顶天立地、仙府琅嬛里仙芝灵草池异香扑鼻,一处处一样样,与前无异。

可值守此处的黑鲸卫不见了,沿岸叫卖的鲛人鱼女消失了,一栋栋完好的建筑敞开着大门,冷寂寂阴森森,宽广的街道不见一道活动身影,空旷旷孤清清。

载着令海公主来到皇都的黑鲸在环绕城池的水道处游曳,令海公主独自一人前往皇城,在熟悉的城池中快跑,大喊,她的声音回荡在皇都之中,可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

“父皇——”

“皇兄——”

“姐姐——”

她跑过了无数渺无人烟的街道,穿过这一座仿佛已经死去的城池,终于来到皇宫之前。

皇宫的大门掉了一半,还有一半岌岌可危地悬挂着。

令海公主的脚步忽然停滞,如同有黏稠的液体粘住了她的双足,使她每一步前行,都显得尤为困难。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扇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朱漆大门,刚一进入门洞,就被横在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她连忙用手向旁边的墙壁撑去,但触手的却非墙壁的触感,而是一种介于坚硬与柔软之间的怪异感觉,她还听见“当啷”一声响,像是铁甲被碰触到的声音……

她慢慢低下头,看见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成了新的道路。

她慢慢转过头,看见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成了新的墙壁。

她忽然提起裙子,撞撞跌跌却飞快地向皇宫大殿中奔跑而去。

这段自宫门至大殿的道路从未如此之长,也从未如此之短,当她冲入大殿,看见殿中一切之际,刺耳的尖叫就在她耳旁响起。她魂魄似飞在半空,神智混沌不明:是谁在叫?怎么像鸭子一样,叫得这样难听?

界渊握住了令海公主的胳膊。

他同时扫了一眼殿宇。只见宝座之上,泽国之主的身躯已经腐烂过半,只有身上一袭袍子,依旧金光闪闪,毫不褪色。

这一座奢华的宫殿,如今已成死亡的坟场,依旧奢华。

“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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