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乔航在门口悄悄站了会儿,又退了出去,自从舒主编出意外后,老板几乎没离开过医院,为了方便照顾舒主编,和她一起住进vip病房,连公务也在这里处理。
高旻听到脚步声,知道乔航找他有事。
轻轻替舒楝顺了顺头发,高旻尽量笑得开心,“等等,我马上回来陪你”
将积压的文件一一签完,高旻抬头,“公司那边你盯着,必要时手机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您需要休息,可以安排最好的护工照顾舒小姐”,高旻忍不住提议,老板体重掉得厉害,双颊凹陷,一向注重仪表的人居然胡子拉碴,真不知道,跟病床上的舒主编比,谁更像病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老板对舒主编绝不止友情那么简单。
高旻摆摆手,乔航应了声“是”,转身出去。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舒楝的嘴角微微上翘,像她平时微笑的模样,十分恬淡。
把椅子挪到床头,高旻坐下,俯身趴在床边,“老实说,我有点累呢,整天提心吊胆,神经都衰弱了,哪怕你手指动一动,好让我安心,可以吗?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咱们打个商量,我也睡一小会儿,然后一起醒来,好不好?”
“好,你又答应了,不许赖皮……”,高旻呢喃着合上眼睛。
梦中,他才能尽情释放恐惧,因害怕失去她而被死死压抑的念头纷纷冒出来,在脑中放肆叫嚣。
泪水自眼角蜿蜒向下,高旻在梦魇中挣扎,“不要走,留下来——”,紧紧抓住舒楝的手,他苦苦哀求,“别走,别走”
高旻从惊吓中醒过来,将面颊贴向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感受温度,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慌。
就在他确认监护仪的一霎那,舒楝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她皱眉,费力扯去氧气罩,抬手去触碰身旁那人的脸。
手指沿着蜿蜒的泪痕细细摩挲,自鬓角指尖缓缓划过,落在下巴,新冒出的胡茬刺的肌肤微微的疼,舒楝嗓子沙哑,“我做了一个梦,天空被乌云覆盖,看样子要下雨,我着急得要命,划着小木船漂在一片湖上,那湖白茫茫一片,大的无边无际,无论我怎么用力,都划不到岸,天越来越阴,终于,大雨倾盆而下,打湿我的头发,我的脸,还有划桨的手……”
“然后呢?”,高旻轻声问。
“然后我就醒了”,舒楝粲然一笑,“原来是你在哭呀,难怪我的手湿乎乎的!”
高旻按铃呼叫医生,“快来人,她醒了”,声音有着难以抑制的欣喜。随后俯身狠狠拥抱舒楝,脸埋在她颈边呜咽,“谢谢,谢谢你!”
“我也觉得应该谢谢自己”,舒楝喘了口气,笑,“被甩出车舱那一刻,摔的七荤八素,感觉快挂了,不能呼吸,四肢也不能动,哪儿都疼,疼得我想立刻见上帝或者马克思,当时我脑子琢磨,甭管谁,只要头一眼让我看见,我就信,哈哈,我也有不讲原则的时候——不过,屋里为什么这么黑,没开灯吗?”
高旻僵住,他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我们等医生来,好不好?”
一次又一次精密的检查,医生的说辞从“等待奇迹”换成“需要时间”。
四月的风拂面而过,五月的蛙声如期而至,陪伴无眠的人度过漫漫长夜,六月的空气中充满着阳光炽烈的味道,夏季来了。
舒楝缓缓张开眼睛,没什么不同,和昨天一样,醒来看到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ps:这几天为宝宝强的事操碎了心,简直是一出好莱坞级别的撕逼大戏。
私心站宝宝强,希望他能赢官司!
第90章 看见彩虹
方苓从卫生间走出来, 看着眼神直直的女儿,强颜欢笑,“牙膏牙刷都换成你喜欢用的牌子, 我扶你起床吧,洗漱吃早饭, 然后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天气挺好的”
“妈, 我爸回去了吗?”, 舒楝头转向母亲说话的方向。
“他不想回,被我劝走了”,方苓给女儿披了件薄开衫,早晨有点凉。
舒楝摸索着扶住母亲的胳膊,借力站起来,“他身体也不好, 医生不是让他住院观察几天吗?”
“他老婆来电话那架势, 好家伙, 跟讨债一样,还放话说不回去就离婚!”, 提起来, 方苓就来气, “你说,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脾气怎么就不见改呢,再怎么说, 你是他亲闺女,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当爹的看自己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她闹腾个什么劲儿!?”
“夫妻老来伴,折腾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咱们别掺合!”,舒楝厌恶地皱皱眉,她实在不理解夏梦怡,对于方女士和她,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道老爸塞钱给她们母女俩的事曝光了?虽然不知道眼睛什么时候能复明,她手上的不动产、股票投资,还有账户上的钱加起来够她俩花销,方女士名下的那笔钱大可以退回去,息事宁人。
没道理硬气了一辈子,临了为点钱贻人口实。
“心里有鬼呗!”,方苓鄙夷,“你知道她怎么跟你爸结婚的吗?”,说着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舒楝。
舒楝对上一代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问了句,“有隐情吗?”
“哼,放以前我懒得说,她呀两头骗!要不是你爸这回来我们聊天,夏梦怡的把戏估计得蒙我们一辈子。当初你爸从国外回来,有不少人给他说对象,他就问我意见,当时我没给他好脸色,让他滚,后来他跟我解释,说想求我复婚,自然这都是后话。”
“妈,你为什么不同意?”,要说方苓不喜欢舒昱鸣,作为他们的女儿,舒楝第一个表示怀疑。
“因为夏梦怡跑乡下来找我说她怀孕了”,方苓至今仍记得夏梦怡趾高气扬的样子,翘着下巴告诫她不要再有非分之想,舒昱鸣在农村当农民时她高攀不起,留洋当教授她更配不上,让她好好照一照镜子认清自己,找个水平相当的男人过日子,别再痴心妄想叫人看笑话。
“她还专门说戳人心窝子的话,把我气蒙了,现在回想,我都浑身发抖,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是呀,以方女士的脾气,让他们滚算客气。
舒楝吐出牙膏沫,漱口洗脸,动作虽磕磕绊绊,至少生活琐事上能够自理。
“那他又是怎么骗我爸的?”
“说我找对象了,知根知底那种,还说我托她转告舒昱鸣,这辈子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得不说她还挺了解我,我怎么会一而再得自取其辱,我没他俩有文化,但最起码的廉耻心还是有的!”
“那你和我爸怎么摊开说的,他才知道夏梦怡钻了空子?”
“你做手术时,病情急剧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那时候我心里痛极了,也恨极了舒昱鸣,故意刺激他,说他跟我一样绝户了,死了无人送终,骂他活该,夏梦怡怀孕后没留下他的种,还不是为了自己亲儿子着想,可惜人家的儿子不会为他摔盆打幡,真是老天开眼,报应不爽!”
“妈,你话说得也太……”,舒楝难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难过,对于暮年将至的父母来说,谁都无法承担丧子之痛。
方苓也后悔,“你人在手术室,生死不知,我就想万一结果不好,我也不活了,在那之前,我得让舒昱鸣明白他这个做爹的有多对不起你!舒昱鸣等我骂完了,问我听谁说夏梦怡怀过孕,他说和夏梦怡结婚之前明确告诉过她,这辈子你会是他唯一的后代,况且他结扎了,夏梦怡不可能怀孕。你爸向我坦白,跟夏梦怡结婚前,根本没碰过她一指头,所以她声称怀孕根本是谎言!”
舒楝久久无语,简单吃了点早餐,她忽然问,“你和我爸之间误会都解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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