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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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陈慕西就挑了一挑粪,提前出发了,早早提着称站在必经的路上,把称往路边的树上一挂,让过来的社员们一个个过称,然后再把每人担的斤数记下来。

有年轻力壮的男社员只担了二、三十斤,也有女社员担了一百多斤的,陈慕西架势明摆着有事,自然有不少人不满,陈慕西就让大家看看自己担的有多少斤,才堵住悠悠众口。

晚上照例开全队社员大会时,陈慕西把早上称的斤数一一算了工分,那个不足五十斤的,算下来只有两三分的工分,而担一百多斤的女社员,以往都是拿六到八工分的工分,则是按的十工分算,算下有好几个女社员都是拿十工分的。

这一下算是炸了锅,有直接就开骂的,有跑去队里支部书记那告状的,还有去公社告状的,更有人给县里的革委会写信的,都说陈慕西一个下乡来的知青,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却开始领导起了贫下中农云云,闹得县里还派下来工作组过来调查,这些纷纷扰扰,都被陈慕西生生抗住。

社员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都懂,这时候也有不少并不偷奸耍滑的社员支持,特别是队里的那些老年人。这件事陈慕西本就占着理,闹了一个来月,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反倒是陈慕西这个队长之位是坐的越来越稳了。

“这场雨下的真是时候,再早几天,麦场里的麦子还铺了一地呢。等雨停了,土地再干一些了,就可以开始种玉米、大豆了。”看着一滴滴雨水落在地上的水坑里,溅起泥黄色的水花,陈慕西仰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说。

坐在窑洞炕上的徐诺正在和会计张科,还有唐宋、罗知谦四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对账,小麦已经收好入库,得算一下亩产量,再减去要交的粮食,看看还剩多少,然后算出每个工分是多少钱。

也是陈慕西运气不错,过完年后的雨水总是来的特别是时候,这季的冬小麦丰收了!

“队长,算出来了,每个工分是一毛三。”窑洞里的算盘声中,突然传来张科带着喜气洋洋的说话声。

陈慕西长舒了口气,回身走回到炕桌前,说,“这么快就全算完了?”

徐诺没好气的说,“想什么呢,那是总数,几十户人呢,每户具体是多少,哪会那么快。”

陈慕西坐在炕上,没搭理徐诺的话,看着帐册上的钱数,说,“太好了,这样就有钱买拖拉机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总算对大家有个交代了呢,毕竟这几个月你没少承受各方面的质疑。”也在算账行列中罗知谦从账本里抬起头说。

陈慕西摇摇头说,“这是避免不了的,我年纪轻,大家对我有所怀疑也正常。”

短短几个月时间,陈慕西可谓劳心劳力,操碎了心,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他解决。大家不管你年纪多大,懂不懂那么多,反正在队长这个位子上待着呢,那就必须给我解决问题。

虽然开始的一两个月,各种事情弄的陈慕西焦头烂额,晚上还经常睡不好觉,可开始的磨合总算过去了。

如今,陈慕西对大多数遇到的问题都能轻松应对。而这让人崩溃的几个月,也很锻炼人。陈慕西前世工作性质并没有多大难度,工作环境也不复杂,造就了他为人懒惰,还没有很好应变能力、处理事的能力。

陈慕西到了这个时代后,一直是被当小孩子,上有父母护着,他自觉的把自己当小孩子,享受童年。所以,虽然身处的大环境并不平静,又是饥荒,又是动乱的,可好在陈家家庭成分不错,最多是开批、斗大会时被要求出席,那时候,陈建翎都会让王淑英领着家里的孩子站的靠后些,那些荒诞的,不留情面的,甚至血腥的场面,陈慕西并没有亲眼见过。

所以,陈慕西尽管是两世为人了,可实际上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一直过的平平稳稳,也没什么过人的能力。

来到洛水村时,陈慕西本就知道谢闻哲会遭受的不平等待遇,一开始,他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谢闻哲少受些磨难,最好能挽留住韩珍的生命,不让谢闻哲一生抱憾。这也是他在知道陈建翎可能是资本家的私生子时,犹豫来不来洛水村的缘由,如果他是资本家私生子的儿子的话,就算来了,也做不了什么的。

大环境如此,就在陈慕西刚来洛水村的当晚,就有个地主老太太自杀的事情发生呢。如此情况下,陈慕西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于谋当队长这件事,是陈慕西早就打算的,来洛水村的两年,一直在注意观察学习,笔记下种庄稼需要注意的事情,稼樯之事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当队长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闷着头听指挥就行了,而是要带领大家干的。

一点点准备了两年,本以为差不多了,真当了队长,就发觉之前了解的那些不过是皮毛,接踵而来的事情总是出乎预料,七三年的这几个月,仿佛是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陈慕西迈过门槛,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一件件看似棘手的事情,或是解决的完美,或是不尽如人意,好在一直在进步成长之中。

现在,听到每工分的钱数后,陈慕西的喜悦反倒不是特别的大,虽然心里也高兴,心境却变得平静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领导突然通知出差,简直…………

(≧w≦)哈哈 发现用手机写文貌似还挺快,同事在睡,弄的我也好困……明明还早呢……还没十一点……

第四十八章

“队长, 我去县农机局问过的拖拉机价格,机头是两千六,拖斗是一千二, 一辆拖拉机就得三千八百块钱呢。就算等咱们把公购粮交了,公购款下来还差两千多块钱呢, 还有,咱们现在还欠着鱼苗的钱,还有买高粱、玉米种子的钱也是打的白条,真的要买拖拉机?”张科对陈慕西说道。

现如今的三千八百块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陈慕西皱皱眉,说,“拖拉机必须买,麦收的时候打场都是人工,太慢了, 有了拖拉机,以后能省不少人力。”顿了一下又说,“等雨停了,我找支部书记说说,看能不能村里开个介绍信, 去银行带一笔款来用。”

徐诺这时开口说,“三个生产队都没有拖拉机,支部书记要是给咱们队开了证明,那其他队肯定不愿意, 然后也跟着要开介绍信去贷款,找支部书记估计有些悬。”

徐诺说完,一时之间,几人都没说话。

这时,王旺头上顶了个尼龙袋子,冒着雨大步进了院子,等他跑进了窑洞,看到几人都面有难色,把袋子往地上随便一扔,就问,“怎么了?你们就这么不耐烦看到我,还是怎么滴?!脸一个个看着比黄连还苦呢。”

张科没好气的说,“没看正商量事呢,下这么大雨,你不老实在自己窑洞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王旺大咧咧的拿了把椅子,自来熟的坐下,说,“你这个小瘦子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说什么事呢,让我也听听。”

“你一个大老粗懂什么,别添乱就谢天谢地了。”张科看了眼陈慕西,张嘴就又驳了回去。

陈慕西这时说,“也没什么,在说队里买拖拉机的事呢。”

“嘿,我老舅他们大队就有辆拖拉机,别说,用起来还真带劲,咱们队要是也买一辆就太好了。”

罗知谦叹了口气,说,“那么多钱呢,能不好嘛,可惜,咱们队没钱。”

王旺想了一下说,“我听说挖煤特赚钱,再不成,在咱们队里叫上几个壮小伙去挖煤不就成了。”

王旺自那次和陈慕西打完架,就对陈慕西有些佩服,后来接触的多了,慢慢的就成了陈慕西的拥护派,时不时的会来陈慕西他们住的窑洞,下盘象棋,或是扯皮闲聊,和在场的五人都很熟络。

张科和徐诺听了王旺随口说的提议后,都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就看向了陈慕西,让他拿个主意,陈慕西眼神沉了沉,点头说,“只有这样了。”

商定好后,等雨停了,陈慕西就召集队里的全体社员说了这件事,又选了十余个壮劳力,等天彻底放晴,又种了玉米、高粱后,就带着这十余个人一块去隔壁文家坪附近的煤窑。

煤窑前世除了新闻上的事故报道,陈慕西还听谢闻哲提过,他年轻的时候去干过几天很苦之类的,所以陈慕西对煤窑一直抱着敬畏的心,可他是队长,没有办法,必须带头去。

虽然事先做了心理准备,可真下了直上直下的只有几十米,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煤窑,看到如同一个个巷子的只有几十公分,只够爬过一个人的黑漆漆煤窑内部后,陈慕西还是心颤了颤。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也不能下来一趟就这么回去,陈慕西只得和大家一同,咬牙留了下来。

爬过几十米只有几十工分高的通道,在里边坐着抡起撅头一下下的挖煤,然后再用绳子拉着一个小木车把挖的煤拉出通道。陈慕西坚持了两天,就不行了。每次爬进爬出的膝盖屁股都磨破了,更别提不停的挥起撅头挖煤,弄得手臂一碰就疼。

还是队里的这些壮劳力厉害,由王旺还有于长声提议找来的几个汉子,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了下来,一群人干了十多天,总算凑够了买拖拉机的钱。

等浑身黑不溜秋的陈慕西拿到那两千多块钱的时候,差点落下泪来,这钱来的太太太不容易了,这样赚钱就跟玩命没什么两样,黑漆漆不通气的煤窑里边,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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