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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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朔白解释道:“他腰侧中了刀伤,乃是贯穿伤,幸而为伤着要害,但那刀上有剧毒。他应该吃过解毒药,效果不大,又失血过多,好在遇到你,撑到了这里。”

这番话足以说明男子是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儿回来的。

平安问道:“那他身上的毒……”

“已经吃过解毒丸,不要紧。”

平安松口气,试探着问:“公子知晓他的身份?”

桃朔白瞥她一眼,淡淡说道:“他是当朝皇太子,朱常洛。”

平安一惊。

太子?!

几乎是须臾之间,平安就猜到对太子痛下杀手的幕后真凶,因为实在太好猜了,除了郑贵妃母子不做他想。

平安不是历史系的学生,对明朝历史知道的也不多,可万历皇帝很有名,二十几年不上朝,还没被谋朝篡位,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历皇帝有个十分宠爱的妃子郑贵妃,郑贵妃又为他生了个最宠爱的儿子,这个儿子封王后迟迟不就藩,将太子母子逼得简直没有活路。这个太子也是历史上少有的倒霉蛋,堂堂皇子因为皇帝不喜,险些成了文盲,好容易做了太子,耗时十年终于熬死皇帝登基,仅仅做了一个月皇帝就死了。而这位皇帝的死,哪怕没有实证,也多少有几分郑贵妃的影子。

平安只是感慨一番,而后便不再上心。她怕突然失踪急坏了十娘,又不敢独自再出去,只能恳请桃朔白给十娘送个信儿。

桃朔白虽知杜十娘无恙,但并未多言,让木山去走一趟。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紧接着一抹颀长人影进来:“朔白,太子如何?”

来人是朱常淑,接到桃朔白传的消息就立刻赶来,怎知一进门却见到一张面熟的脸。朱常淑记性很好,认出了平安,微微挑眉。

桃朔白说了朱常洛的情况,又道:“是她送太子过来的。”

朱常淑原本漠然的眼神陡然锐利,压迫十足,出口的话也毫无温度:“不知程姑娘如何会遇到太子?”

太子遇刺非同小可,该调查、该审问的步骤一个都不能少,哪怕朱常淑本身不信平安有如此能耐,但问不问,这是作为皇弟的态度。当然,私心里他对平安的确没有好感,却也不似先前排斥的那般明显。

平安何时面对过这样的人,不由得后退两步,稳住心神后,将自身经历和盘托出。“……我从赵家的马车上逃下来之后,慌不择路,撞上了太子殿下。当时太子殿下紧抓着我,脱不得身,所以便带着太子殿下来了这里。”

平安一点儿没隐瞒最初对重伤太子的躲避之心,反正她只求功过相抵,不指望有功封赏。

平安的反应皆是人之常情,但能如此坦然讲出来却不简单。

朱常淑扫视两眼,收回目光,语气回温不少:“若非娘子仗义出手,太子危矣,待太子醒来,必有重谢。”

“小女子不敢居功,都是机缘巧合。”平安连忙谦恭回道。

朱常淑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揶揄:“娘子可想好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真不要封赏?”

平安一顿,忽而想起自身处境,又想起答应程玉娘的事,心动了。

朱常淑不再理会她,上前查看了太子情况,见气息平稳便放了心。随之就命跟来的两名侍卫将太子抬起,外面早准备好了马车。

朱常淑道:“太子乃是储君,是国之根本,太子遇刺,国本动摇,非同小可。若现在报上去,怕是大事化小,不过死两个替罪羊,不仅解决不了隐患,反而越发助长了幕后者的嚣张气焰。此事我须得与朝中几位大臣商议一番,太子也得转走,最好不与你们扯上丝毫干系。”

尽管说的是“你们”,但朱常淑只看着桃朔白,这是对桃朔白的解释。

平安看出了几分,却没多想,只以为二人私交甚好。

“你不怕麻烦?”桃朔白倒奇怪他对此事上心。

朱常淑冷笑:“你以为郑贵妃是个善茬?她最大的眼中钉的确是太子,可太子若没了,我便居长,还压着她儿子呢,她能容我活着?这女人没什么大城府,不过仗着皇帝宠爱,否则早不知死了几回!”

话虽如此,可皇帝的宠爱就是后宫女子最大的武器。郑贵妃受宠,不仅太子生母王恭妃在其控制下苟延残喘,便是当朝皇后都得避其锋芒。

“有事就找我。”桃朔白不愿插手凡间事务,但若事关朱常淑,自是破例。

朱常淑自然听出言外之意,心中一暖,笑意盎然:“你放心,我若解决不了,定要寻你相助。”说完便要离去,走到门口想起一事,回身问道:“朔白,你上回教了我养气的法门,我已会了,但为何总不能留住?好似不管我练多久,身体总是吃不饱。”

桃朔白教他的乃是延年益寿养气功法,适合凡人练习,兼之朱常淑颇有天赋,进展神速。见他疑问,桃朔白便捉了他的手腕,一缕清气进入他的体内查探,怎知清气刚入,便似入了贪婪兽口,瞬间被吞噬。桃朔白一惊,又仔细查探,终于查出了缘故所在。

朱常淑魂体中的那团煞气!

第45章 《杜十娘》

桃朔白一直摸不清紧随君实的煞气是什么缘故,应对起来十分被动,眼下又正值太子遇刺,不是探讨的好时机,于是便嘱咐道:“暂时先停下修炼,过些时日闲着你过来。”

朱常淑点头离去。

平安对朱常淑颇有几分畏惧,听出对方也是皇子,但因对万历有几个儿子不太清楚,也就不知对方排行和生平。见这二人说话,原本并未多想,可看着、听着,莫名觉得气氛暧昧,她立在这里竟似十分碍眼一样。

当意识到自己在胡乱猜想什么,平安一愣,赶紧将荒谬念头赶出脑外。

桃朔白不逐客,也不殷勤,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他需要仔细想想历来见闻,归纳煞气的各样清形,以应对之策。他隐隐觉得朱常淑的情况不严重,但拖着总归是个隐患,若无清气镇压,真不准会闹出什么祸事。

平安大致了解桃朔白的性子,但一个人站着到底尴尬,只能去找月娘找点儿事做。月娘白日里就是和木婶准备一日三餐,收拾起居,手脚利落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寻常有无可拜访,她们都在库房屋子里做纸货。平安寻月娘时,月娘正清洗完待客的茶盏,准备去做纸货。

月娘虽是傀儡,但有一定的思维,会说会笑会应对,像个普通人。早先得过桃朔白交代,因此平安提出做事,月娘就没客气。

“若娘子不嫌辛苦,叠几个元宝吧。”月娘将平安领进房门,裁好的一沓金纸递给她。

平安哪里会做这个,但话是自己说的,只能现学现做,慢慢儿也有了样子。她自己十分满意,可当去看月娘木婶,发现那两人下手入飞,几乎瞧不清手上动作,一个个形状标准漂亮的金银元宝挨个儿诞生,数量足足是她的十倍不止。不等她惊奇,那二人不再折元宝,而是取来早就做好的灯笼骨架,开始糊宫灯,依旧是速度快,毫不出错。

平安顿觉无奈,自己连个零头儿都比不上,唯有出番苦工了。

将近中午,木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娘。

平安与十娘十来天未见,担忧挂念其上心头,禁不住抱在一起哭,又相互询问近况。十娘将赵家狠狠骂了一通,却也无可奈何,又对平安救了太子感觉忧心忡忡。平安之所以没瞒着十娘,就是怕以后有什么意外,十娘不知应对,但也交代十娘万不可张扬此事。十娘岂会不知?她比平安更知晓事情的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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