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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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身形利落,随即便拦到了门上:“算大哥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如玉突了几番突不出去,满心的愠怒,转身走到窗前,两手打开窗扇,深吸了口气道:“说!”

“后来,我从老四口中再一回听说你,听他说起母亲初丧之后,你于静心斋一番训话,才知那三个皮小子,之所以脱胎换骨都能有个人样,全在于你。家和万事兴,如玉,我得多谢你在母亲去后,于危难关头撑起一府。”

回想当初,如玉确实将张君三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赵钰压她在妆台上羞辱,张君躺在床上吐血,而张诚被打趴在地哀声呜呜像条狗一样,那一幕她永生不能忘。那一幕,差点就成真了。

她曾说:大哥之死,全怪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有错。

张仕和张诚两个,确实是自那日开始人模狗样,学着变好了。而张君也不在像仇人一样,开始学着接纳兄弟,与他们合作共处。

如玉低声道:“那是我身为他们的妻子,嫂子所该做的。”

张震不停的踱着步子,忽而止步:“你不是想知道赵荡的消息么?他去了花剌,耶律夷已死,陈二妮的养子季连登上皇位。凭借着金人的支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雷霆厉行,干掉了西辽几位掌权王爷,如今位封国父,集权无双。”

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赵荡重回权力之巅,这一回,他摄政统治了西辽,听起来仿如天方夜谭。如玉一时还无法接受,也抑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往前两步手攀上窗台转过身来,便见相距不到一尺,张震一双洞穿人心的利目正盯着她。

他道:“忘了赵荡,好好跟钦泽过日子,赵荡能给你的,我们兄弟一样也能给你……”

如玉劈手就给了张震一巴掌,打完,又有些不可置信,那只手还未收回来。而张震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被第二回 见面的弟媳妇给打了,半边脸有些微红,就那么错愕的盯着如玉,薄唇微张:“外面那么多人在瞧着,你竟敢打我?”

如玉忽而省悟过来,窗外站满了他的贴身侍卫们,这一巴掌,只怕所有的侍卫都瞧见了。

终是张震生生吞了这一巴掌:“去,回府之后说服你大嫂,叫她允了安九月入府,安九月要住母亲原来的院子,你看着将那院子重新修葺一番。我承诺将来会补偿她,但现在,她必须尊安九月为正。”

这才是他今天特意回京,来墨香斋私下找如玉的目的。

安九月?

那是花剌国的公主,当初张震在花剌,正是因为娶了公主,才能掌握兵权,才能自夏州入关,力挽狂澜,扶赵宣登上王位。

如玉忽而觉得有些可笑,反问道:“您回府眼看半年,竟然还未将娶了花剌公主的事情告诉大嫂?”

张震半边脸的红渐渐褪下去,莫名有些颓丧:“当初我曾承诺过,此生绝不再娶,更不纳妾,不收通房。她也曾说过,但凡知我再娶,立刻自请合离出府,从此与我一别两宽。”

这就是他活该了。

“我们之间还有个囡囡,在知我身死之后,她一心一意守节,恨不能绞发以示守节之心,如此重恩,我无法自己说服她,所以一直在等你回来,希望你能拿出当年说服那三个小皮子的智慧,说服她,让她暂时尊安九月为长。我曾经给她承诺,只要我们不必借助花剌之势,只要我会有更高的位置,我必弃安九月,替她正名。”

正室是天生的同盟。如玉一笑道:“不可能,慢说我与大嫂并未到能促膝而谈的地步,便是果真能促膝而谈,我也只会支持她休夫再嫁,绝不会说服她自降为妾。”

曾经,张震在如玉心头,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既便后来于赵荡口中听说过张震的野心,也从未持疑过他的私德。

今天听他一席话,她竟有些鄙视张震:“大哥既有平天下之志,应当也曾听过一句话: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您自己院中的事儿,恕弟媳无法插手。

弟媳还得劝您一句,我与赵荡,是一母系的表兄妹,无论他待我还是我待他,皆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不可于外人言的地方,若您下次还想告诉我赵荡的消息,最好是当着张君的面,否则,我仍还要打你。”

她言罢便走,直冲冲自张震面前冲过,将他拂到一边。修身长褙,腰姿纤楚,略疾的步子漾开裙摆如莲轻拂,便是一般甚少在妇人们身上落眼的张震,瞧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时,忍不住要长嘘一哨而赞,张君个小王八蛋,难怪拼了命的要将她找回来,周昭没有她的生动活泼,安九月更是远远不及,这赵如玉,是朵火辣辣的玫瑰花儿,妙的不能再妙。

回到竹外轩,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阵的笑声。小初一在张君替他装饰过的新屋子里,簇新的大床,还有一排书架,除此之外宽宽展展,蔡香晚怀抱着初一坐在床上,安康上窜下跳的逗着,小初一两排红红的牙垠笑露在外,两只眼睛追随着安康的身影,小小两只手儿挥舞个不停。

“少奶奶!”丫丫在身后一声喊,气喘嘘嘘过了游廊,将方才张震放在桌上的两只小象捧给她道:“大少爷方才说,这是他要送给咱们初一的见面礼,叫您好生替初一收着。”

如玉接了过来,两只圆头圆脑,象牙雕成的小象。象者,吉祥、喜相。他这彩头倒是不错,如玉一笑,接过两只小象手捧着进了屋子。

初一一见如玉便不肯再在蔡香晚怀里呆,扭着脖子屁股远远伸了两只手。叫张震耽搁了许久的功夫,孩子早就饿了,一颗毛发卷卷的小脑袋在如玉胸前拱着,急着要寻粮袋。

如玉支走了安康,叫丫丫关上了门,和蔡香晚两个在床沿上坐了,撩起衣襟来给孩子喂奶。两妯娌本是无话不谈的,分开一年,再见面仍还亲切无比,相视着一笑,蔡香晚抢声道:“自打你走之后,我一直抱着他不曾放下,擦屎又擦尿的,瞧瞧,亲娘一回来,他连看都不肯再看我一眼。”

发玉道:“要不怎么说孩子还是得自己生了?”

她低声问道:“大嫂与大哥两个,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上午在慎德堂看大嫂一脸的风轻云淡,那花剌公主的事,她果真不放在心上?”

蔡香晚连连摇头,撇着嘴道:“据我所知道的,大哥人虽回来了,一直没跟大嫂见过面。大嫂仍还是如原来那般的过日子,似乎也没有因为大哥的复活而格外高兴,也没有因为他另娶了花剌公主就伤心。

她的城府咱们比不得,夫妻之间的事情也不容外人多说,且看着呗。”

新帝并不在福宁殿起居,而是住在旁边新建的勤政殿中。殿外传召处,当朝宰执姜世恩父子俱在,除此之外还有六部几位实权侍郎亦在随同等待,见张君自殿外疾步走了进来,姜世恩情声暗诽:小王八蛋,心机远在他老子之上。

若永国府没有这家伙,分分钟灰飞烟灭。可若是没有他,赵宣也不可能在赵荡两座大营的虎视眈眈之下登上皇位。

姜世恩本想拢他做孙婿,谁知阴差阳错,如今他位更低一辈,遥遥见了便在拱拳:“钦泽见过太/祖父、祖父大人!”

在一朝文武眼中,姜世恩父子是凭借着将孙女嫁予张登,才能换来永乐府一系支持的。所以随着张君这一声喊,浩浩荡荡十几个文臣,面上颜色十分好看。

姜顺颇有些挂不住,伸了手道:“皇上一直在等你,既你来了,咱们一同进去。”

赵宣虽为帝,但远没有他父亲的气势。他深陷在龙椅之中,眉头紧锁,面色青黄,眼看快入四月的暖春了,龙袍还是棉里。坐在那里,连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都没有,更遑论天子龙阳之气。

他积蓄了许久的怒火,在张君甫一进殿便将几分奏折扔到了地上:“钦泽,你们永乐一府,待朕有再造之恩,朕一直怀恩而自谦,但你瞧瞧你大哥张虎在外都干了些什么!”

张君三月未归,先在御案前行过大礼,顺便捡起那份奏折草草扫了一眼。隔壁张享府上的长子张虎,一直在夏州守边,这分折子参奏他在夏州时擅自从地方官手中征调救济粮草,杀平民以冒充金兵,谎报收复失地,以此而向朝中请功,请赏请封。

张虎的为人,张君还算比较了解。性格粗糙,但为人诚实,张享夫妻教子有方,他绝计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赵宣如今应当还不敢动永乐府,一进门就发难,他必然有所图谋。张君合上奏折,摆到御案上,后退两步道:“边关将士中,杀平民而报军功,谎失地而讨粮草不在少数。臣以为此风不可长,无论他是谁,皆该严查不怠。”

姜顺父子本以为张君必定会替张虎辩驳,才授意皇帝有此一逼,谁知他风轻云淡,说查就查,一下倒叫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二人抬眉俱去看赵宣,要看赵宣如何应对。

赵宣起身转出御案,捏着拳管轻咳,走起路来像一抹魂魄般轻盈,踱到张君面前:“此事暂且按下不议。你在路上时,朕就曾传快书一封,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花剌愿意退兵至黑水河后方,将原本属于亡国西夏三分之二的土地,皆划归到我们大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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