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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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听这声音太过熟悉, 顿时兔子般乍起了两只耳朵。

又是姜后的声音:“今日本宫的处理, 你可还觉得满意?”

“无比满意,只是多劳皇后娘娘费心了。不过一点家事而已, 最后却生生搅了您的宴席, 我在这里,替两个女人替您赔个不是。”如玉已经站了起来, 光凭声音,她就能断定这男子是张震。

如玉不肯替他作说客, 皇后却投其所好, 主动替他扫平后院之事。

这小屋子有两扇门, 一扇直通那间卧室, 另一扇能通到外面走廊。如玉生怕要撞坏了大伯哥和身怀八甲的皇后之间的好事,欲出不敢出, 欲留不敢留,提心吊胆的坐着,便听皇后又说道:“那赵荡果真已经掌控了整个西辽皇廷?”

这是同罗妤的卧室, 自她死后, 隔壁一直是那安嬷嬷住着,这卧室也按四时更换毯幔等物,直到去年姜映玺入主后宫之后,才将同罗姝的遗物全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现在卧室里所陈设的樱木拨步大床,樱木屏围式汉床, 一并兰锦长毯,水烟纱帐,皆是今春才换上的新物。

姜后歪在罗汉床上,微闭着眼睛,一手搭在小腹上。天下之大,这个世界上,唯有与张震,她才能如此适意的相处。

张震两手负于背后,依门而站,脖子上那圈狰狞的痕迹,叫他有了一个令敌人胆颤心寒的称号:狼啃儿。

他道:“是!”

姜后深深叹了一气,手抚着肚子道:“你会帮我杀了他,对吧?”

张震道:“会!臣永远忠诚于您,您无论想杀谁,臣都责无旁怠,一颗初心,永远不改。”

姜后又是沉沉一叹,自己坐了起来,手抚着肚子道:“二十多年,皇上都是活在赵荡的阴影之下。他虽是正宫嫡出,但先帝一直放任赵荡各处办实差,笼络官员,到如今朝中也有多一半的朝臣,还在翘首以盼赵荡的归来,而皇上所能倚仗的,唯有你们永乐郡府,钦锋,我已替你摆平了周昭,有花剌相盟,此刻你就得帮我杀了赵荡那个狗贼!”

“映玺,你知道西辽有多大吗?”张震踱到樱木罗汉床侧,尝试着要向这从未出过京城的妇人描述一个强大的塞外之国:“它西至龟兹,北到乌布苏诺尔湖,自可敦城与金接壤,南至瓜州,疆土比我们大历还要大。他们有无比精锐的骑兵,所向披靡。

我一定会替你杀了赵荡,但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你说服皇上,让他说服群臣,至少拿出每年大历三分之二的税赋来,交到我手上,兵肥马壮,才有可能西征至叶迷离,杀了赵荡。”

一国的税赋,要用来养朝廷官员,备及荒年救灾,还要用来维持这座皇城一年的开支,去年新建的两座大殿也要花费不少,张震拿走三分之二,日子就得紧巴巴的过。

姜后摇着头,越来越激动:“明明有更简便的法子,可是你不肯用。赵荡几番遣使送信来,要求大历将辽国公主赵如玉归还,我们把赵如玉送过去,让她杀了赵荡,不费一兵一卒,何其容易,而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

如玉在隔壁听了这话,气的险些跳起来。

张震微舔了舔唇,苦笑一声道:“那赵如玉深爱着赵荡,送她到西辽,只会给赵荡凭添助力,要她杀赵荡,真是笑话!”

姜后伸长了脖子,结着舌道:“你们男人懂得什么?赵如玉膝下不是有个儿子么?于女人来说,孩子就是她的性命,胜于一切。

扣下那孩子,以孩子作要挟,她连爹娘都能杀,更何况一个男人。身为西辽公主,花剌同罗氏的姑娘,死了赵荡,还会有权位更高的男人臣服于她,而儿子,她只有一个!”

张震默了片刻,伸手在姜后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冷静冷静,休息片刻,我该走了!”

姜后忽而又笑了起来:“咱们右丞朱蒙府上的小姑娘朱颜是个好孩子,虽出自文臣之家,却自小不爱红妆爱武妆,熟读兵法,通古博今,听闻你今日入宫,嚷着要叫我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好当面传达其仰慕之情,我推拒不过,只得允之。

给我个面子,见她一面,可好?”

原来那朱颜,是姜后给张震准备的。此时回想,那小丫头面容有几分肖似周昭之处,活泼可爱更胜安九月,取两者之优,又比她两个更年青俏丽,姜后这美人计使的,实在高明。

这下可好,不过为了找地儿挤个奶,一不小心又得听场活春宫了。

默得许久,隔壁再有推门之声,如玉只得又坐回椅子上,对着自己那小半盆白白的乳汁发呆。是朱颜姑娘的笑声,她道:“我小名叫甜甜,指挥使大人叫我甜甜便好!”

张震方才在牡丹花圃中隔水望花厅时,就曾看见过这小丫头,坐在如玉身侧。那应当是姜映玺的刻意安排,她知道他必定要看如玉。而这小丫头,有七八分肖似于如玉,坐在一处,仿似孪生姊妹一般。

他一笑,转身坐到姜后方才坐过的位置,问道:“你有何事求我?”

朱颜见张震远远伸着手,顺水推舟便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绵绵一双小手,细腕掐之可断,不爱红妆爱武妆,张震委实没有瞧出来。

他一双眸子有夜空的深邃,带着无比的炯灼,锋眉微簇,唇抿一线,唯脖子上那一圈刀痕,就仿佛这张俊美无比的脸,是生缝上去的一般,可怖而又惑人。

朱颜当然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抽回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衣领,自交衽处轻轻往下褪着,及待半面还未经男子检阅过的,处子瘦而薄的锁骨微露出来,张震忽而就松了她另一只手。

“何事求我,但说即可。你父亲位主尚书右丞,三品重臣家的姑娘,不许如此轻贱自己。”连声音都那么温柔,谦和。

朱颜本就跪着,笼好了衣衽双手纂着,促声道:“我姐姐在宫里做贵仪,想必指挥使大人是知道的!”

“唔!”张震往后坐了坐,低眉望着跪于地上的小丫头,柔声道:“接着往下说!”

朱颜又道:“她今春生了痨病,如今只吊着一口气儿。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还未将她送到尼庵里去,但这也瞒不得多久,若叫禁军侍卫们知道了,肯定会将她送到尼阉里头,待断了气再送到化人亭去一把火烧个干净。

她不想受那飞灰烟灭之刑,想叫我来求您,求您一道放行手书,我们朱府会将她接出宫,待她身死之后土葬,可行否?”

“痨病会传染,火化病人是为了防止发生瘟疫。禁军侍卫做的没错,至于皇后那里,也自有她的决断,这个本指挥使管不得,小丫头,你求错人了。”张震淡淡回道。

朱颜连连摇头:“皇后娘娘说了,禁军侍卫如今归您调度,只要能求得您一道手书,我就能将我姐姐带出去。痨病凶险,我们自会防着,求您给她个善终,可否?”

张震显然特别苦恼,仰起脖子,那道疤痕愈发明显。终于,他点了点头,略俯首,伸指在朱颜那俏俏的小鼻头上点了点道:“小丫头,止此一回。除了你那姐姐和她的随身衣服,什么东西都不可以捎带出宫,也不可以捎带入宫,明白否?”

朱颜连连点头,伸着一只手起誓:“明白。若有不从,指挥使大人但罚便是。”

如玉在隔壁几欲暴走,暗道这两人谈妥了生意,只怕是要成事儿了,这可如何是好?

又过了很久,隔壁长久的沉默着。如玉终于找到个能将自己的奶处理掉的好地方,这狭窄的小屋子,小床后面有处窗子,窗子上摆着一溜儿的小花盆,她小心翼翼端起铜盆,一颗颗的浇灌过来,又取小花铲重新松过一番土,将那奶迹全部翻到土里头,便听隔壁朱颜姑娘的声音:“指挥使大人,我可不可以走了?”

接着是张震:“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难道你觉得本指挥使就这点能耐?”

“啊?”朱颜姑娘一声惊呼,过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如玉暗自琢磨着,这两人是成事了,还是未成事?

若说成事,总得有声响吧,若说未成事,半个多时辰,俩人一屋子呆着,果真大眼瞪小眼?

她又坐回椅子上,闲极无聊趴在条案上,连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还是和悦最后来寻她,将她吵醒,二人才一同下了楼。

晚宴上再未见那朱颜姑娘,说好要来的皇帝,也因身体不好未至。周昭早打道回府了,另有几个命妇托病早辞,两桌合成了一桌,七零八落的,皇后不得已也只能草草散宴。

宫门外,张君一人站在夜色中等如玉。他向来从不掩饰对于姜璃珠的厌恶,而姜璃珠也从不放过羞辱他的任何机会。

停在张君面前,姜璃珠笑道:“四个弟兄里头,就属钦泽最会疼媳妇儿,你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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