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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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戰士光是一對三就撈不到任何好處,蕾娜參戰後更是把她定得死死的,細微的破綻接二連三出現,咪咪卡與伊朵造成的傷害效果漸漸反應在她的動作上。最後終於──

「喔喔喔……」

砰──!

四肢裝甲上插了好幾支箭、從腰身到手臂再到腳踝連甲帶肉被削得像沙威瑪一樣的女戰士,總算是耗盡了體力、鬆開沉重的黑劍,人劍各自倒向戰到土都翻起來的地面。

贏了。

贏了!

而且不是殺死,是俘虜!

不必再顧慮伊歐娜、也不用擔心隨時被砍死啦啊啊啊──!

「喔哦哦哦──!我們贏啦──!」

打到渾身血跡斑斑、大口喘著氣的伊朵也忍不住舉起拳頭大呼勝利!

「堤拉雅安!輸給空手的本奧瑟雅狄利亞卿,感覺如何呀?」

奧瑟雅也罕見地彎身晃著她的大奶、狂嗆倒地不起的女戰士!

「喵喵喵!晚餐獎勵加倍──!」

咪咪卡蹦蹦跳……不過晚餐加倍什麼的免談!

「姊姊……姊姊!」

蕾娜則是拿著火把衝上前──嗯……?嗯嗯……?

「勇……不對,桐真先生!你們有人會治療術嗎!」

蕾娜剛才明明射得很賣力,現在卻單膝跪在倒地不起的女戰士身邊,神情緊張地看向我。我瞄了眼她身旁那三個專門製造傷患與屍體的女人和貓,像個不得不向家屬報告壞消息的醫師遺憾萬分地搖搖頭。

比起治療術,我更在意她那句姊姊是什麼意思……不……事情很明顯了不是嗎?蕾娜會那麼激動也只有一種可能性了啊!

遲來的實感襲上心頭,我快步來到女戰士身旁,在伊朵不敢鬆懈的保護下,緊張不安地看著蕾娜取下女戰士的桃紅色頭盔。

那個人的臉龐宛如被一雙黑手抓過似的,臉頰兩側有著一條條黑色痕跡。

那個人的額間像是遭到寄生般,隆起一層青綠色的厚皮且血管浮起。

那個人有著深橙色的秀髮。

那個人的嘴唇……

「姊姊……」

蕾娜和我同時察覺到那對龜裂的乾唇正編織著什麼,她整個身體伏下去聽,擋住了緩慢挪動中的唇。

「姊姊?妳想說什麼嗎?」

我看著蕾娜所說的姊姊、看著這個人傷痕累累的身體,五味雜陳的心情逐漸蛻變成難以言喻的欣喜,蕾娜的復讀聲卻像是引力般迅速把我拉回現實中。

「ㄐ……」

那個人的雙眼沒有一絲光芒。

「ㄧ……」

蕾娜毫無防備。

「ㄡ……」

現在正是發生狗屎爛蛋事的最佳時機。

「好痛!」

於是我撞開伊朵。

「啊!」

推開蕾娜。

「桐真……!」

跨到鮮豔得讓人不安的桃色胸甲上,以雙手摀緊那對仍在喃喃自語的褪色嘴唇。

「──」

這一瞬間,我們的視線重疊在一起,彷彿就此合而為一──卻又在若有似無的暖意傳進腦袋時應聲瓦解。

哈哈……給我猜中了吧。

說到蕾拉,怎麼可以忘記這一招呢……

雖然在腦子炸開的剎那有點恐怖……

幸好有推開她們……

反正我是勇者……

「──主人!」

勇者啊……

「──嗚喵啊啊!」

是會復活的啊……

「──桐真啊啊啊啊啊!」

阿母勾我現在才想到……

「──桐真先生……!」

蕾娜也是勇者齁……

§

勇者名:桐真(Lv18)

復活數:3

獎勵點數:力量提升0?2%

§

黑暗之中,有「誰」在注視著「什麼」。

受到觀測的對象在深不見底的漆黑中掀起無聲的波瀾,歷經歲月的波折,最終形成一面由寶藍色微光包覆住的圓壁。隨著壁面受到的觀測強度加深,圓壁結構不斷變化著,一次一個區塊,一個區塊中的一點,以滴水穿石尚不足以形容的速度改變自體構造。當圓壁化為圓盤,備受觀測的點湧出剎那的活水,水氣在半空中劃破寶藍色光幕,將光芒化為雨滴,嘩啦啦地傾降於盤內,直到水位上升至盤口。受到水面張力隆起於水平線上的部分開始凝結,這又是一段折騰觀測者的漫長時日。

在瘋狂與正常的境界線上飄移著,徘徊著。

在死亡與新生的平行線上羨慕著,妒嫉著。

忍受著所欲所求風化於亙古的孤獨,從孤獨的大地中又生出無盡的欲求,此乃安息,此乃安息。

無奈欲求的果實不曾被誰摘取,唯有懷著渴望的汁水慢慢枯萎。

當腐爛的莖幹滋養虛無的大地,無一物的境界線再次開花結果。

寶藍色的湖鏡落成,觀測者的聲音終於能從千古化石間竄出,踏過萬千歲月的時流、宏偉地從黑暗中灑落。

「啊啊!神話(我等)的時代業已終結,賢者(伊歐)的時代悄然落幕,歷史(世界)的巨輪(系統)以鮮血(亂數)謄寫(抽選)出來的正是勇者(爾等)的時代!」

那聲音有著一體兩面的特質,由不同詞語同時構成的句子能夠順利矇騙耳朵,進入大腦內卻又清楚地分離出來,使聽者產生聞一知二的錯覺。

「跨越壞掉人偶(貝蕾妮卡)的殘骸,沒落賢者的庭院(領土)哦!即將上演的是必有一死的姊妹相殺!」

彷彿是期待已久。

「受盡折磨而執起劍的是年幼的姊姊(蕾拉?穆勒)!獲准重新踏上棋盤的是年長的妹妹(蕾娜?穆勒)!」

如此地慷慨激昂。

「敗者將享有最後(永久)的安息(寒冰獄)!勝者則榮獲至高(神賜)的祝福(黃金弓)!」

獨一無二的狂熱。

「來來!賭上真名(打發無聊)的戰鬥(消遣)開始吧!」

卻在轉瞬間熄滅。

「──本來是想這麼說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取而代之的,是神聖不再的破碎嗓音,宛如用刀尖刮弄玻璃般刺耳。

「勇者桐真?那傢伙現在出場還太早了吧?而且還毀了親手殺掉黃金弓持有者的戲碼哦?那懊悔!那悲慟!還有那點燃高潮的淒厲哀號!就這樣沒了?就這樣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不斷落於漣漪四起的湖鏡,籠罩著寶藍色光幕的黑暗也隨之喀隆喀隆地震動。

「啊啊啊……啊……噫嘻!嘻嘻嘻嘻!嗚嘻嘻嘻嘻!我知道了!是那個壞掉的傢伙!是貝蕾妮卡搞的鬼!噫嘻嘻!噫嘻嘻嘻嘻!抓準我只能靠預言打發無聊這點,刻意搗亂棋盤的壞傢伙!」

「──妳說誰是壞傢伙啊?」

冷不防地,湖鏡四周升起一道與尖叫聲抗衡的女聲,聲音構成的冰冷尖柱將傾落的叫聲一道道割開,把隱藏在叫聲中的情緒勾勒出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貝蕾妮卡!我……我的愛!啊……不對……我恨妳!因為妳是辦事不力的傢伙!還有……還有……啊……我好像還是愛妳……我愛妳!嗚嗚!妳終於來見我了!一……一起死吧!來殉情吧!只要有兩個人,魔法就會實現啊……!啊嘿……!嗚嘿欸欸欸……!」

「不要一下子就崩潰啦。而且我死不了啊。復活不了的人怎麼死得了呢?」

明明只打算應付憤怒與瘋狂的情緒,不曉得是否因為距離上次會面「太久遠」,這一勾就把隱藏於黑暗中的龐大情緒一股腦兒地勾了出來。面對眼前這個不斷膨脹的情感聚合體,佇立於湖鏡旁的貝蕾妮卡踏了踏腳,四翼天使穆荷、萊姆彷彿受到聚光燈照耀般亮起,兩人以虔敬的動作跪在她的人偶身體後方,顫抖不已的羽翼接二連三地掉下從尾端遭到黑暗侵蝕的羽毛。

「哦哦哦哦……!天使的試煉……!是力天使嗎!還是熾天使!我可沒忘記該怎麼走過那扇門、打倒那個巨大章魚燒啊!咻!咻咻!砰砰砰!登愣──過關!通過試煉啦!神代的英雄!那就是……那就是……」

「那就是妳哦,薇洛莉娜。」

「我……我是……?噗……噗嘻嘻嘻!說我是英雄耶……!啊哈!哈哈哈哈!嗚嘎哈哈哈哈哈!妳是傻子啊?腦袋都被腐臭的卵子塞爆了嗎?我啊!我可是……我是……反正不是那種古早時代的化石啦!話說妳又是誰啊?帶著兩個娃娃就想騙我嗎?誘拐犯啊!變態蘿莉控啊!」

「對哦,我是變態蘿莉控哦,再不逃跑就強姦妳哦。」

「噫噫……!」

咻咻咻咻──!

均勻分佈黑暗中的情感觸角敏感地升起,貝蕾妮卡踏起目不可視的觸角跟著被黑暗中的某物吸引過去,在這股足以瞬間毀滅人心的情感激流中,貝蕾妮卡的身軀卻絲毫不受影響。於是她不像底下那兩個羽毛都快掉光的可憐天使,得以在最深遠的黑暗中找到名喚薇洛莉娜的寶石。

「師傅大人……」

貝蕾妮卡用她冰冷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起薇洛莉娜,但是薇洛莉娜仍然綻裂了。很快的,寶石就化為無以數計的粒子,在黑暗的空間中晃盪、碰撞著,成為只具有觀測意志的原始存在。

貝蕾妮卡無言看著曾經的貴石又一次星散,然後她也從黑暗中墜落──以擊碎湖鏡的強烈衝擊使自身成為短暫的受觀測對象。

「我待會再來哦。」

說完這句話,她就帶著兩個羽毛脫完、開始掉毛的可憐蟲脫離觀測點。

薇洛莉娜只是不斷地注視著。

透過風化的片段愛著。

藉由鮮明的閃爍恨著。

經歷只能以地獄二字形容的、無法量化的時間後,再次與貝蕾妮卡相會。

「哦哦哦哦……!貝蕾妮卡!來一決勝負吧!妳的棋盤已經準備好啦!開局三之二!那就是……!那就是……!」

「波希雅棄兵是吧。好哦,就跟妳一決勝負,師傅大人。」

「誰是妳師傅啊!少他媽亂認親!我先來!我……棋子……」

「沒有棋子也可以哦,師傅就走E4吧,可以吃下拿劍的天使哦。」

「哦哦……那就E4!吃妳的天使!然後……」

「希里妮歐被吃掉了呢。那我就吃師傅的芭兒莉塔哦。」

「哇啊啊……!慢一點……慢一點啦!」

對於貝蕾妮卡而言,上一次會面不過是幾分鐘前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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