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可做梦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场梦,可惜不想醒来的,只有贺明熙一个人罢了。
那美好的犹如梦境般的几日里,甚至一度让明熙以为过去的折磨才是一场梦,可在这一刻,真正醒来的这一刻,才知原来最美好最甜蜜的那个,永远是梦,只是梦。真正的生活留下的,剩下的,只是曾经的相互折磨、敌对的生活。
皇甫策看不到明熙的脸、眼眸、表情,可还是觉得这句话刺心极了,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恶意道:“怎么,贺明熙是悔悟往日,以死明志吗?”
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叫醒了明熙所有的执迷不悟和沉迷。
皇甫策自小心软良善,爱恨喜好,都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内里,即是讨厌至极,也不会彻底的撕破脸皮,也许……也许当初心仪的那个皇甫策,也是他伪装后的吧。
有些事实,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便想装作不见,或宁愿做瞎子,一辈子过着这样欺骗、虚以委蛇的日子,都不能……
明熙抬眸,望向皇甫策,轻声道:“若我死了,你会觉得开心,或是大仇得报了吗?可我们又有什么仇呢?我为何从来不曾仇视过你。”
皇甫策被那双水洗的眸子,刺痛了眼,慌不择路的垂下眼睑,蝶翼般的睫羽遮盖了所有思绪:“孤让你走,聋了吗?竟如此恬不知耻,真真连村姑愚妇都不如!”
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明白,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全是一厢情愿错觉。有心说些敞亮决绝的狠话,可开口后才根本做不到。
明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得这结果,我不悔。不管如何,我也都不会再寻回了。贺明熙祝殿下心想事成,一世长安。”
话毕,明熙想洒脱的笑笑,可不管如何努力,终是勾不唇角来,唯有缓慢的转过身,一步一顿的朝东苑门走去。
皇甫策说不出的气闷与恼恨,两人无数次争吵,只要每一次自己不耐或发怒。她都会争夺到底,甚至为了辩驳一些小事,甚至暴跳如雷。此时,皇甫策如以往般,备下许多话来,只等将其反驳到底。可皇甫策又想,若她当真再说一遍心悦自己,哪怕再强调一次,她是真心的。那么……那么所有的以往,便如此吧。
阿雅也好,王家也好,阿耀也好,都不去管了。只要她,不要一切,又能如何?两个人若能如前段时日,不问世事的相伴一生,也不错。可执拗的站在原地的明熙,竟是一声不吭,转身离开了。
皇甫策犹如被什么戳破了,站在原地,竟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可脸色一沉,站在了原地,
皇甫策不知是否错觉,晨光下,这人明明是来时的模样,可一眼望去,那背影为何却犹如失了所有光彩亮丽般孤寂萧瑟,宛若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说不出的颓唐。
皇甫策凝望着这背影,许久许久,心口发闷,钝钝地疼,还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他突然感觉应该将人挽留住,不然似乎会后悔……可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当明熙快走出门口后,他的心莫名的慌乱一片。
明熙站在原地,定了定身形,背对皇甫策,许久许久后,加快步走出了东苑,消失在转角处……
中午时分,阳光被遮盖在云层。寒雪压枝头,天地间仿佛被镀了一层银光。这个寒冬,犹如常年不融的雪山,冰冷孤寂,看不到尽头。
阑珊居最高的阁楼上,一条街都在尽在眼前。
明熙望向逐渐远去的车辇,整个人整颗心一无所觉。原来,一切到了极致,没了痛苦,只余万念俱灰的覆灭与绝望。当车队,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明熙却忆起了初来乍到时的心情。
将皇甫策藏在阑珊居,兴奋与不可自持的开心。可那些内心的愉悦欢喜之情,并非是将他藏在了阑珊居里,只是庆幸在火海里没有放弃寻找希望,庆幸能救下他的性命,原来,那么早那么早,就已喜欢他了呢……
可惜,本该世间最美好的事,没有珍惜。也许,在最开始,彼此便没有给彼此相互珍惜的机会。还记得那时,他眼中死寂一片,沉默绝食,因谢贵妃的惨死,生无可恋。
所有的善待,让他觉得是被可怜、施舍。让失去了一切的他,觉得卑微到不如一死的地步。原来,裴达那日并非只是说韩耀,也是暗指皇甫策罢了。可惜许久不曾悟透的一切,竟是在这一瞬间,想个通透。
明熙从不伪装对他的喜欢和占有,虽只得到了皇甫策更多的反感和轻视,可直至此时依然不曾后悔那些所作所为。两人在一起的契机,可能也注定了他不会喜欢贺明熙这个人的结果。就如他所说,不恨便已是能做到得的极致,还要奢求什么?
一开始就走岔了路,又怎会有好的结果。
人说:相互爱慕,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遇见。
第39章 第二章:朱颜那有年年好(11)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冷了一些,最近几日的天气不算太好,夜里飘了会小雪,看似不曾有何影响,但为安全起见,整个队伍也慢了不少。六福颁布圣旨后,留下从宫中带出来的上百侍卫,以便护送皇甫策一行人。
未时,车队走到城外十里亭时,远远的看去,不算围了一圈的兵丁与奴仆,亭下与周围竟站了一二十衣着光鲜的郎君。
柳南见此,心下讶然,当看清最前面的人是韩耀时,轻舒了一口气。
皇甫策感觉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禁开口道:“出了何事?”
柳南隔着窗帘,小声解释道:“韩大人和诸位郎君的车马,都候在十里亭。”
虽是走了一段路了,皇甫策却尚未从和明熙分离时的思绪中走出来,如今听到有人等候,不禁怔了怔。待停稳了车,深吸了口气,这才掀开了车帘,踱步下了车辇。
禁军统领顾泽中偕同韩耀,率众多郎君快步迎了出来。许是要避嫌的缘故,十里亭没有朝中重臣,大多是些官位不显的武将子弟,及一些尚未入仕的世家子们,但十多人的身后也占了小半个朝廷。
顾泽中已过而立之年,在众人当中是年纪最长的,官职最高的一个,乃正三品中领军统领皇城禁卫军。他上前两步,拱手恭顺道:“末将率五百禁军,奉命前来护送殿下前往翠微山。”
皇甫策抿唇一笑,谦逊道:“顾将军不必多礼,众位辛苦了。”
“殿下误会了,臣虽有意等待殿下同行,但众郎君却不约而至。”韩耀与众郎君站直了身形,上前一步道。
皇甫策侧了侧目,望向众人:“天气苦寒,大家本不必在此枯等,你为何不劝着些,跟着众郎君胡闹。”
王安知站在众人中,朗声笑道:“殿下不必见外,臣等均是自愿等在此处,当真与韩大人无关。”
王安知刚至加冠,乃是王氏嫡出的四郎君,也是王雅懿的最小的兄长,虽只是七品中书舍人却属天子近臣,也是极为清贵的差事。他能站此处,已表明王家的态度,想来站在此处的人,有近半以王家马首是瞻。谢氏虽也是不逊王氏的大族,但因是谢贵妃母族,需避嫌的缘故,来的人倒是比王家少了些,如此对比,倒是落了下乘。
皇甫策将人虚扶了起来,笑道:“安知还是这般多礼。”
皇甫策话毕,望向顾泽中:“顾将军来此,荣贵妃的行架又该如何?”
顾泽中回道:“贵妃娘娘由郑林率四百人护送,明日一早出城。”
郑林是中护军,虽也是三品武将,实然要比中领军低一些的,虽也能统领禁军,但大多数都是中领军副手般的存在。
大雍的制度虽不如南梁严格,但贵妃乃仅次皇后的一等宫妃,护送规格本该和东宫相等,如今却少了一百人,低了一等。虽不知这是否是陛下刻意为之,也确是给东宫做足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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