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冯琅谈起吐贺真,说:“他是前可汗第九个儿子,原来叫他九王子。这人各方面才能都不太出众,不过人缘非常好,很得部下的拥戴。他几个强悍的兄弟都死了,他才继承的汗位。”
拓拔叡说:“你觉得他可能会出战吗?”
冯琅说:“这人比较谨慎,不太会冒险,恐怕不会迎战的。”
拓拔叡道:“朕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拓拔叡命先头部队长途远出,各携两匹战马,趁其不备,突袭敌人几个较近的大部帐。进展非常顺利,得胜的消息传来,拓拔叡一面引大军北上,一面放出大量的信使和信鸽,吹嘘自己领了二十万大军,要求吐贺真立刻帅部众滚过来向皇帝陛下投降,否则皇帝陛下的铁骑就要踏平你柔然。
冯凭骑在马上,和拓拔叡并肩而行。大军以之字形在草原行进着,远远可以看见林立的魏字的幡旗,还有彩色龙旗。
拓拔叡勒着缰绳,正在口述向柔然的纳降信。
李益骑在马背上,缰绳盘在马脖子上。他低着头,一只手握着一卷羊皮纸卷,一只手执笔,唰唰唰奋笔疾书。
众人骑马,手上都戴着皮制的手套,免得冻伤。李益随身带着纸笔,因为一路都在动笔写字,手一直露在外面。天气太冷了,能把人肉从骨头上冻脱下来,冯凭的目光时不时被他那双白的发青的手吸引过去,感觉他那手只剩骨头似的。
李益双手已经失去知觉了,不过这是工作职责,他早就习惯了。
拓拔叡说一句他记一句,写的十分专注。
手麻木的感觉不到了,那字写出来,还是行云流水一般。
他感觉到了那双眼睛,有意无意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轻飘飘的,好像细雪落在湖面。
他目不斜视,把那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冯凭听到信的内容,同拓拔叡找话,道:“你说他们会信吗?咱们说的这么厉害,他们不会真的吓的投降吧?”
拓拔叡笑道:“朕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朕在虚张声势。”
李益将写好的信让侍卫呈递给拓拔叡,拓拔叡浏览了一遍,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李益拿回去,重新又添改了一番,再呈递,修改了三次方定。
李益……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容易注意他,他有种过分的礼让和谦恭。像是隔着一层似的,刻意地和人拉开距离。哪怕是熟识这么多年,但感觉还是非常陌生。
李益这人,跟冯凭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
拓拔叡,兰延,贺若,冯琅,冯凭自小熟悉的男人,都差不多是一个样的。在某方面,都比较放纵,视女人如衣服……拓拔叡,贺若,乌洛兰延,骨子里都是这样的。她亲哥哥冯琅,性情那样温柔和顺,对夫人百般体贴,然而只要利益需要,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妻儿。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有爱情的男人。
冯凭听过李益的不少传言。李益和他夫人杨氏非常恩爱,两家是世交表亲,李益和杨氏年纪仿佛,十几岁就结了婚,二十多年,夫妻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从来没有拌过嘴吵过架。都说李益很爱他的夫人,杨氏没有生儿子,李益为了不让夫人委屈,也始终不肯纳妾。
冯凭不晓得这些传说是真是假,只是听了感觉很羡慕。
世家贵族,名门闺秀,从小娇生惯养,学琴棋书画,不知人间冷暖,养的像天上的牡丹一样,十六岁嫁给青梅竹马,互相心许的郎君。郎君才如宋玉貌似潘安,世家公子高官显爵,对自己更是千娇百宠十足恩爱,从来不吃一点苦不受一点委屈。
真是好命,得是怎么样美丽娇贵的女人才有这样好的命。
第96章 聚会
柔然王帐中,吐贺真得到了纳降信,同时下面十几个部帐遇袭的消息也传来,其他较近的部帐也纷纷赶来求援。
吐贺真问:“拓拔皇帝带了多少人?”
“说是二十万,不过肯定是那拓拔皇帝吹的,咱们和他们的前锋交过手了,他们前锋只有五千,总数顶多不超过五万,听说还有大批都是拓拔皇帝的侍卫和仪仗,打不了仗的。战兵不过两三万。”
吐贺真说:“两三万也很多了啊。”
吐贺真说:“他带这么大队的仪仗做什么?”
某亲信说:“估计就是来炫耀的。”
“半个月前就到了邻部,到现在还没过白水河,这行军速度,一日四十里都没有,骑马跟骑牛似的,这哪像是打仗,像是带着卫队来游玩的。”
众人听着这行军速度都惊诧了。拓拔叡他爷爷当年打仗,一日行军八十里甚至百里。四十里,这不是在散步不……各部帐先头遇袭,损失惨重,还以为这位有多凶悍。听说拓拔皇帝带着臃肿的仪仗卫队,迈着四十里的小步悠哉悠哉还在路上,离王帐还有天远,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不住替对方操心起来:“那他得走到什么时候?粮草管够么?”
某人机智地回答:“拓拔皇帝敢这么来,粮草肯定是够的。听说他还带着老婆呢,还有宠爱的侍臣,乌什么延什么的,白天行军,到天黑就休息,一路走,一路乐队还奏着乐,还嗨呀嗨呀唱歌儿呢。”
众人心说:没见过谁打仗还带着老婆的。一听就不是专心打仗。
吐贺真好奇问了一句:“他老婆漂亮吗?”
吐贺真这边,一时想不起要怎么做。
拓拔皇帝兵强,而今气势汹汹来征。如果不想损失太重,就应该赶紧撤退的。柔然跟魏打仗,一向是秉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走我追,敌疲我打的战术。反正己方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强,说走就走。然而此时拓拔皇帝的意图他也摸不清楚,到底是真要打呢还是那皇帝只是来扬威炫耀……毕竟大规模的转移还是会损失很大的,如果情势不是真严峻,他也不想撤。
拓拔皇帝出征的声势老早就传来了,只是大军还在路上游山玩水,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是要撤还是不撤……
吐贺真只能继续观望。
拓拔皇帝离得还远,他现在还不着急。先看看形势。
“等等,拓拔皇帝的老婆,不是姓冯的吗?”
说这话的是他妹子叱目莲。这个女人三十多岁,浓眉大眼,长得一副凶悍样儿,此时正坐在胡床上,怀里抱着个咿咿呀呀的婴儿在哄弄。那婴儿约摸三四个月大,是个男婴,伸手儿蹬腿,拼命想从襁褓中挣脱出来,哭声特别嘹亮。叱目莲一手按着婴儿,一边跟她兄长说话:“她是冯琅的亲妹妹啊!当初冯琅就是因为她才逃回魏国去的。”
吐贺真惊讶说:“拓拔皇帝将老婆都带出来了,该不会冯琅那个王八蛋也来了吧?”
他“砰”的一拍矮案:“这个王八孙子,我不去找他,他还敢来啊!”
两兄妹一提起这个名字,顿时都义愤填膺。叱目莲说:“哥哥,你要是碰到他,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把他的手脚剁下来。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他可真有胆量啊,不把咱们兄妹放在眼里,竟然还跟那狗皇帝跑过来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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