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热汗古其实早就知晓自己并非父亲亲子,却是如今才知,汗皇竟是他亲父。
“禹儿,你母亲是梁人,当年你祖父绝对不允许我娶一个毫无背景的梁人为妻,禹儿,别怪我…”
汗皇握着热汗古的手微微松开了些,想伸到他面前,想触到他冷峻的脸上一直皱起的俊眉……
“我父亲是卫拉特部族的老首领齐纳尔罕。”
热汗古将头微微偏开,没有让眼前自称父亲的汗皇触到他一分。
这个动作让汗皇早已抑制不住的悲戚越发喷涌,可远远没有那句话来得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不认他?
他果真不认他……
汗皇多年来调查寻找热汗古母子不假,那女子温柔良善,没有惊人的美貌,却独独有一种让每一个人怜爱舒缓的感觉,他救了她助她在于滇活下来,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可是何尝不是她救他?
她一次次抚平他因为生母不慈,兄弟相争而头破血流的伤口……他却没能在父亲的施压下保全他们母子。
果真是报应不爽,多年来,他玩弄女人,再没有把谁放在心上去爱,可他却一辈子都无法挽回当年放弃殷氏的错误,哪怕将汗位收入囊中。
即便汗皇再是悲痛万分,热汗古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如何去面对。
哪怕如今汗皇将汗位传给他,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既然爱她,却能毅然牺牲她,何苦如今又谈及愧疚与后悔?
何况教会他说话,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字,把他举过头顶,日日亲自教他功夫的人,只有那个丝毫没有于滇蛮族鄙性的温润的男人。
“您该休息了。”热汗古将手抽回来,没有再停留片刻便出了大帐。
独留汗皇一人,望着空落落的手,说不出的悲凉。
不过十日,汗皇便挨不住去了……
热汗古既是汗皇亲自下令传位之人,自然容不得太多人猜忌置疑,何况于滇不同大梁,他们向来奉行能者上位的准则,不管热汗古是不是汗皇的儿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战功累累和于滇人民万分的信任。
穆拉离和哈克等人仍旧是贝勒爷,在他们没做出任何不轨图谋之前,热汗古也决计不会妄动,这也许就是他能回应他所谓的父汗最后的答案了。
攘外必先安内,热汗古当真不能在此时赶回那拉提,怕是自己一走,穆拉离哈克等人便耐不住性子发动了。
何况,梁人那边有禾木谷绊住了手脚,怕是紧急撤兵也说不准,热汗古处理了汗皇的丧礼,并未立时赶回那拉提,而是坐镇伊犁,将诸事重新提上日程一一打点。
只热汗古万万没想到竟是会有大师能解了那禾木谷的毒吧。
却说夏侯奕在床上将养着,姜太医和几位大人倒是不负众望找出些药草暂时可以压制住那毒,虽一分都不能解,但至少是阻止了蔓延,总比等死强得多。
暗影阁在尧城分布的人也很快采买了众多名贵药材送来,总归说来,时至如今,竟是还没有人死,包括最开始病发的胡猛。
胡猛当日早已水米不进,只他任凭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撑到了如今,姜大人自也十分佩服他,既有此榜样,别说是夏侯奕了,就是下面那些染了病的士兵,也俱都打起了精神,等着姜大人救治。
“赵将军,这毒来得蹊跷,若无内鬼万万不能够,只如今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彻查,还是须得想些法子好。”
陌显一面忧心自家王爷,却也恨极了热汗古,竟是一丝情面也未留,直接下了狠手。只他也听说于滇汗皇怕是已逝,如今恐内乱滋生,若非王爷这般,他便跟着赵将军先打的对方落花流水得好。
“正是,只不知…将军可将信传回了京里?”
赵严此问,陌显也明白他指什么,自是老老实实回了,“将军莫急,王爷下令,禁止任何人传给王妃,属下,属下不敢自作主张。”
“既是如此……”赵严心里也着实不痛快,他一面存着考验夏侯奕的心思,如今对他颇为信任,却是遭此变故,着实是不知如何面对。
阿婉对夏侯奕有情,赵严不是看不出,只如今还是瞒着好,他不知道如何救夏侯奕,只能盼望着自家女儿能够少一些担惊受怕。
不一会儿,夏侯奕便醒了,许是因着中毒的缘故,夏侯奕越来越嗜睡,姜太医有言不能任由他睡过去,陌显几乎时时守着,当自家主子睡一会儿便要叫醒他,今儿倒是不用叫,自己就转醒了。
“主子,该喝药了。”陌显将姜太医开的药端过去,赵严这便准备离开。
他们每个人进夏侯奕帐内的时候都需要穿着很厚一层的斗篷,嘴上还系着被姜太医特殊处理过的罩子,只即便如此,夏侯奕也每每阻止赵严进来,他只怕是还惦记着无法同阿婉交代吧。
赵严也知他苦心,总是他睡着的时候来一会儿,他醒了便很自觉的走。
“岳父留步,”难得,夏侯奕阻止了他。
岳父?
这小子还从未这般正经的称呼过他……
“恕小婿冒昧。”
见他一手撑着,挣扎着要起身,赵严也顾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赶忙阻止。
夏侯奕将药碗递给陌显,本来准备好的话,竟是一时开不了口。
“殿下说就是,无需顾虑。”
赵严一摆手,倒也从未见过他如今这副脆弱不堪,瞻前顾后的模样,夏侯奕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挥斥方遒的人物。
他稍稍不忍,心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听夏侯奕开口。
“小婿,小婿不知能撑到几时,阿婉她…若是有一日,”夏侯奕没有说下去,而是从背后拿出一封信递给赵严。
赵严自也明白他说的若是有一日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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