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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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心中这样想,与两人点了头告别,翻身骑上了马。一声驾后,一人一骑奔出了几丈远。那马,在尘土中,带着少年,慢慢地离开了城墙下站立的二人视线。

李信平静地站着,盯着天地一线间,望了许久: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小与他玩得好的,全都走了。

大家自来在会稽潇洒过日,但几个月来,因为和舞阳翁主扯上关系,大家都要离开这里避难。而他自己,为了赎罪,则留在李府,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有离开之日。

夕阳下少年的身形已经成了一个黑点,渐看不见了。

江照白侧头问李信,“后悔吗?”

李信挑眉,笑,“后悔?我从不后悔。”

江照白无言片刻,望着李信不说话。他从小端持到大,他从没见过李信这样的人物。他又笑了一声,想道:李家二郎么……唔,离大楚权力中心,又进了一步啊。

少年郎,真是充满了无限可能。

而江照白的十五岁,却只是听命于家里的安排,去为官,去相爱……现在想来,那般牵线木偶一样的生活,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故事一样。

青年郎君觉得好笑,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往城中走去,说着闲话——

“江三郎,为何我在牢中时,你见死不救?是否该给我个说法?”

“……唔,阿信你看出来了?”

“当然没看出来,但从你救阿南时,就看出来了。江三郎,这可不是君子之交的风范啊。”

“为兄倒是对不住了。那你说该如何补偿?”

“跟我说一说知知在长安的事吧。”

“……”

“嗯?”

“……我和舞阳翁主,当真不熟。你就是再问我,我也还是不知道。”

李信还在磨着他那些琐事,李府中,镇日被二姊逼着练字的舞阳翁主,则得到了侍女传话,说宁王妃找她,跟她聊聊天。边卸下手上沙袋,闻蝉边与青竹撇嘴,“跟我聊天?是训我吧?她还有跟我好好聊天的时候?哼!”

青竹帮翁主取来斗篷,不言不语。

她真是同情她家翁主,可她也没办法。

闻蝉磨磨蹭蹭了很久,又是洗漱又是换衣又是喝水,实在没理由磨蹭了,她才磨磨唧唧地出了门,往二姊那边去了。进了院子,被领到一间屋宅前。闻蝉还没进屋,就看到窗边坐着的闻姝。

闻姝永远是坐得那么笔直,手里捧卷,冷若冰霜。

仕女们的自小教导,坐姿都是要求腰肢挺直,姿态娴美。闻蝉自己就坐得很优雅,但她二姊与她不同——闻姝都快坐成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剑了。好像随时能起身,上马打仗似的。

“愣着干什么?进来!”闻蝉还在发呆,窗边坐着的低头看书的闻姝,就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闻蝉只好委屈哒哒地脱鞋进屋,罗袜踩着一层毛绒绒的氆毯,坐到了闻姝对面。

闻姝放下了手中卷轴,抬头看眼闻蝉。小妹妹板着脸、撇着嘴,那对她不满意的态度,昭然若揭。闻姝不理她那个嗔怨的小表情,身子倾前,问她,“我问过了你的侍从们,你从长安一路跑到会稽,是为了追江三郎?”

闻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来了!

二姊又要开始跟她算账了。

闻姝居然没生气,还很疑惑地问她,“哪个江三郎?”

闻蝉也疑惑了,“你不是问过我的人了吗?长安有几个江三郎啊?就是江照白啊。”

她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眼窗外,再看了眼屋中布置,最后又小心地看了眼屋外等着的侍女们。那副不安地样子,让闻姝皱眉,斥她,“你东看西看的干什么?!好好说话!”

闻蝉神经兮兮地跟她二姊说,“不瞒你说,二姊,我每次提到江三郎,每次想和江三郎发生点什么,身边总有意外发现,让我不得遂愿。我都习惯了……我就是看一看,这屋里的房梁会不会突然塌了,砸死我啊;外头有没有什么危急,能吓着我啊……”

闻姝:“……”

她对这个妹妹非常无语。

但是她胡说八道的时候,仰着小脸睫毛轻颤,眸子清清凉凉黑白分明,又是特别的明媚清艳。她这个妹妹长得太好,神经过敏的时候,举着粉红色的小指在她眼前晃啊晃,都让她心里发软——闻姝被她逗得不行,简直想一把把妹妹搂到怀里,亲一亲她,捏一捏她。

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但是她不能。

所有人都宠闻蝉,她要是也宠,闻蝉就会愈发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闻蝉这个妹妹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强她软,你软,她就强了。特别的抗压,但同时,也特别的会看人脸色。

但凡闻姝给她一个好脸,她就能笑嘻嘻地上房揭瓦了。

闻姝忍得很辛苦。

双肩颤抖,强忍着没凑过去,把可人爱的小妹妹搂怀里亲一口。

结果她双肩颤抖、唇角发抖的表情,在闻蝉眼中,看着就是快气疯了的样子。

闻蝉:“……”

缩缩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心想我说什么了啊?我二姊怎么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只是说我和江三郎命里犯冲而已,我二姊干嘛那么生气?莫非我二姊和江三郎……女孩儿蓦地瞪大眼。

闻姝这次是真的被她气疯了。

“小蝉!”闻姝把竹简往案上一摔,吓得闻蝉小脸煞白,“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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