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陆嵘不便开口,朝女儿笑了笑,表示没关系,他等得起。
女儿忙完了,萧氏走过来,盯着丈夫看了一会儿,她低头,用力抱住自己的乖女儿,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像看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阿暖,你就是我跟你爹爹的福星,娘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么聪慧孝顺的好女儿。”
“那也是因为爹爹跟娘生得好,教得好。”陆明玉靠到母亲怀里,疲惫又感激地道。
或许父亲有他自卑糊涂、识人不清的缺点,母亲庶女的身份也让很多人轻视诟病,可这是生她养她的爹娘,他们竭尽全力对她好,那么不管一辈子还是几辈子,不管之前受过多少委屈多少苦,陆明玉都想好好地回报二老。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第20章 020
正月最后一天,又是朝廷官员休沐之日。
趁楚行休息在家,萧氏决定今日带女儿去楚国公府登门拜谢。
清早起床,夫妻俩都收拾好了,萧氏一边低声与丈夫谈论楚行,一边等女儿来请安,一家三口再去公婆那边,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陆嵘想使唤丫鬟去看看,萧氏想了想,暗暗摇头,“我去吧,你先去前院等等。”
女儿家的心事,她身为母亲,多多少少能猜出几分。
告别丈夫,萧氏单独来了梅苑,行至堂屋,就听里面传来了女儿稚嫩的声音,“采桑,这两件哪个更好看?”
“都挺好看的啊,姑娘,时候不早了,三爷夫人等没关系,老爷、老太太那里一屋子人呢,咱们快点吧?”
果然如此,萧氏好笑地摇摇头,挑帘走了进去。
陆明玉站在比她还高的穿衣镜前,左手提着一条海棠红的妆花褙子,右手提着一条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桃粉色,正艰难地想要做出取舍。桃粉更显可爱,海棠更妩媚些,楚随那家伙,最喜欢给她买海棠红的好料子,让她做里衣……
“穿粉色的吧。”萧氏站在门口,替女儿决定道。
陆明玉这才发现母亲来了,对上母亲似乎看穿她心事的眼神,陆明玉尴尬地转身,把海棠红的褙子塞给大丫鬟采桑,她红着脸躲到屏风后,飞快换衣服。萧氏看着女儿朦胧的小身影,示意采桑、桂圆先出去。
陆明玉脑袋垂得更低了,猜得到母亲又要给她讲大道理。
“阿暖啊,在楚随眼里,你今年才七岁,除非你把秘密告诉楚随,否则就算你打扮成小仙女,他也不可能看上一个才七岁的小丫头。”萧氏来到屏风另一侧,声音温柔地提醒女儿,“你表现地太怪异,急于求成,可能会吓走人家……”
“娘……”陆明玉臊极了,背对母亲撒娇,“我今天乖乖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行了吧?”
萧氏故意逗女儿,“就今天?”
“我不去了!”陆明玉恼羞成怒,气呼呼扑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免得母亲不放心。
萧氏啼笑皆非,怕女儿真的生气,赶紧过去赔不是,亲自帮女儿穿衣打扮。一刻钟后,陆明玉鼓足勇气来到镜子前,看到里面小姑娘头上梳着最简单的双丫髻,一边围圈粉嫩嫩的桃花绢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小孩子气了。
“想长高就好好吃饭。”母女心有灵犀,萧氏笑着点点女儿脑顶,借题发挥。
陆明玉一直都有挑食的毛病,小时候任性不听劝,长大了沦落成陆家四姐妹里最矮的才后悔了,这几天不自觉地维持着以前的习惯,现在母亲一说,陆明玉猛然记起这茬,弯腰瞅瞅自己的小短腿,她特别诚心地向母亲保证,“娘放心,以后你让我吃啥我就吃啥。”
萧氏才不信,牵起女儿小手,去前院与丈夫汇合。
第021章 21
论在京城的威望,楚国公府远比陆家强。
陆家能立起来,靠的全是陆斩一枝独秀,楚家就不一样了。前朝皇帝昏庸,高祖皇帝起兵自立,建立大齐朝,当时楚家先祖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讨,战功赫赫,故受封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大齐建朝近两百年,楚家出过一位皇后,皇后的儿子也顺利登基,虽然几代过去了,但当今皇族体内基本都流着一份楚家血脉。而楚家子孙代代赤胆忠心精忠报国,从未掺合皇子党羽纷争,历代皇帝都很信任器重。
因此楚国公府的气派,也非寻常达官贵人之家可比。
不过陆明玉来到楚国公府,简直就像回了另一个家,处处都熟悉。
跨进正门,已有嬷嬷抬着软轿等候,陆嵘要随楚行兄弟去拜见老国公爷,萧氏便领着女儿与楚盈姐妹上了软轿,直接去后院见太夫人。
“阿暖要听话。”临分开前,陆嵘笑着嘱咐女儿。
“嗯。”陆明玉微微红了脸,总觉得父亲这句嘱咐有别的意思掺在里面。
“走吧。”萧氏体贴地替女儿解围。
粗使嬷嬷们抬起了软轿,陆明玉双手攥着帕子,在嬷嬷们往前走出第三步时,悄悄朝楚随瞥去。楚随本就与堂兄一起目送女眷,发觉陆明玉的窥视,他立即看了过去,目光相碰,陆明玉又羞又紧张,匆匆回避,可惜这举动落到楚随眼里,竟成了小姑娘瞪了他一眼,被抓到才慌得逃开。
楚随好笑地摇摇头,这孩子真记仇啊。
“我记得时谦今年要参加院试?”目光还停留在负气离去的小姑娘身上,耳边忽闻陆嵘问话,楚随收回视线,从容应道:“是有打算,祖父说我年纪不小了,先参加一场,榜上有名最好,不然权当历练,下次再接再厉。”
十四岁的少年郎,穿一身天蓝色的圆领长袍,腰系玉佩,气度清隽。陆嵘虽然看不到人,但光听楚随落落大方的回答,也能想象出少年郎的卓然风采。他点点头,一边拄着盲杖前行,一边赞许道:“常听人夸赞你们兄弟一文一武,世谨有大将之风,相信时谦也会在科举一途大放异彩,可惜我双目失明,科举之路止于院试,不然也可仗着年岁提点你一二。”
楚随微怔。京城文人,无不知晓陆嵘,不提陆嵘十一岁便高中院试案首,成为大齐开国后最年少的秀才,就说陆嵘瞎后写的一笔好字,既有深谷幽兰的清逸韵味,又有风一般的无拘无束,风格独特,便已值得世人称颂,皇上还曾为之惋惜,称天妒英才。
如果陆嵘没有失明,在他提到院试时楚随便会虚心求陆嵘指点,但陆嵘瞎了,担心无意触及陆嵘不愿回忆的往事,他才谨言慎行,可现在陆嵘这么说,他就必须针对陆嵘失明前参加的那场院试表达一番态度。
含混过去太刻意,然顺势接话,又怕不小心说错,惹陆嵘不快。
这是一道难题,楚随下意识地看向堂兄。
楚行……爱莫能助。
他是武夫,换成官场权谋战场决策他都有把握,但陆嵘的情况太特殊了。听闻陆嵘因为眼疾鲜少出门,足见其非常在意眼睛,越是这样,同他说话越要一百个谨慎,就像现在,前面要跨过一道门槛,楚行很想提醒陆嵘,又说不出口。
堂兄帮不上忙,楚随又没时间多加思虑,只好硬着头皮道:“三爷过谦了,学海无涯,时谦年幼,无论读书做人都有很多不通之处,能得到三爷教诲,时谦定会受益匪浅。”巧妙地避开院试,拓宽了可以向陆嵘请教的东西。
陆嵘颔首,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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