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你爹是长子也是独子,所以他必须承担起照顾你们祖父祖母的责任,这才没有分开住。你们兄弟人多,虽然每个人都应该孝顺长辈,但要是娶了媳妇后全住在家里,那可不够地方。”赵氏生怕儿子再发现什么不对,问得她圆不回去,先发制人提问道,“知道为什么不够地方住吗?”
双胞胎互相对视一眼。
一个说:“人太多!”
另一个则说:“房子太小。”
赵氏点头道:“都对。比如无双表妹,眼下大丫鬟就有两个,奶娘也是两个,还有二三等的小丫鬟若十几人,这还只是近身伺候的。粗使的婆子丫鬟只会更多,再加上出门时备马赶车,保护安全的,还有打理嫁妆田产铺子的,少说也得有几十口人。你们三个哥哥娶妻,估摸也是和无双差不多身份的姑娘,每个人都得有这么多下人跟过来。至于小郡主,人家身份摆在那儿,下人人数翻倍是最基本的。这要是你们五个成亲后全住在家里面,一下子多几百口人,怎么可能住得下。”
双胞胎在家学里不光学诗词歌赋,也有算学课,这番话自然听得明白,算得过来。
赵氏趁势追击道:“你们分别搬出去后,日子过起来,要养活的可不止妻子儿女,还有这些下人们,衣食住行都不能少,每月还要发月钱给他们。如今咱们家里,下人的月钱从三百钱到二两银不等,几十上百口子一个月光是月钱支出也得有小一百两。这还没算吃和穿呢……”
她说到此处便停下,看双胞胎掰着手指已算不清成亲后一个月到底要花多少钱的尴尬模样,假咳一声,以手掩口,遮去唇边的笑意。
“娘,那我要是赚不来那么多钱,岂不是一辈子不能成亲了?”杨天狄耳朵耷拉下来,一脸发愁道。
“那是啊。”赵氏道,“不过呢,若你们好好读书习字,将来参加科考金榜题名做了官,自然有月俸。学得越好,考得越好,官越大,月俸也就越多。你们看你们祖父还有父亲,不是都把家里从上到下养得肥肥白白的。”
科考杨天狄知道,立刻道:“那我今年也和三哥一起去童子试!”
“童子试虽说没有年龄限制,不过你刚读到《幼学琼林》,恐怕考也是白考。”赵氏开始打击儿子,“你们知道么,有些人啊,像你们二哥同窗的蔺如清,读书用功,所以十二岁便成为秀才。可也有的,七老八十,一把白胡子都稀疏了,还年年在童生试里打转悠,半点功名也考不取,那都是他们小时候没用功读书的缘故。”
杨天戈点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先生教过的。”
“没错,就是这样!”赵氏道,“所以说,什么时候金榜题名、当官娶媳妇,就看你们现在多用功了。唉,娘虽然很舍不得你们吃苦,可是,如果到几十岁还没考出来,双双和小郡主肯定已经嫁给旁人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见双胞胎争前恐后地跑出门去,口中还嚷着:“去找先生多上一堂课。”
为了早日将妹妹迎娶回家,杨天狄和杨天戈兄弟比以往加倍用功起来,从早到晚待在家学里,不是要求先生多教些内容,就是自动自觉提早完成功课。
要不是休沐日到,杨天恩与杨天浩从书院归家,计划带远道而来的两位表妹去楼外楼品尝美食,需要双胞胎一同作陪,只怕两个小家伙还钻在书房里不肯出门见人呢。
杨家五兄弟加君家两姐妹,一共七人,浩浩荡荡从总督府出发。
无双无瑕姐妹俩与三个小男孩子共乘马车,十六岁的杨天恩和十四岁的杨天浩则各骑一匹高头大马,一左一右为马车护航。
三月天虽算不得多热,但赶在饭点,是正午时分,日头当空照,也难免晒出一头薄汗来。
无瑕体贴两位表兄,怕他们渴了饿了,不时想着从窗口递出点心和茶水。她已十四岁,和表兄们年纪相近,一家人相处起来虽无男女大防的规矩,但总归有些害羞,于是她出主意妹妹出力,所有活计都有小小的无双代劳。
“大表哥,擦汗啦!”无双探出小脑袋,高声喊道。
杨天恩策马靠得车厢更近,弯腰侧身,额头凑到无双小手边,任由她拿着丝帕胡乱抹上一通。
起身时透过掀起帘栊的车窗,正好与在无双身后抱着她的无瑕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无瑕率先反应过来,将妹妹抱回车里,迅速将青绸帘栊放下,将车厢内外阻隔开来。
杨天恩挺直腰背,若有所失地回忆起刚才擦汗时手帕上传来的真真馨香。
不知那是不是表妹之物呢?
马车行至楼外楼前停下。店门口迎客的伙计认得杨家兄弟,不用招呼已快步上前,鞍前马后,殷勤伺候。
杨天浩跳下马,将缰绳往伙计手里一丢,迈步便要往店门东侧的一个书画摊子去,杨天恩抢上几步,伸手将他拦住。
“哥?”杨天浩不解道,“做什么拦着我,那不是蔺如清吗?”
“就因为是蔺如清,我才要拦着你。”杨天恩沉声道。
与姐姐牵着手从马车里出来的无双将两兄弟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蔺如清?
这名字……不正是前世那个诬陷她与他有私情的蔺秀才?
☆、44|43.42.5
第四十四章:
无双顺着表兄们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楼外楼大门东侧不远处的书画摊子前,有位十二三岁模样的青衣少年端坐桌前,手中执笔,正在写画着什么。
在他身后立着一扇屏风,其上悬挂书画若干,可惜马车停下的地方有些远,看不清楚内容如何。
街上人来人往,偶有人在摊子前驻足观赏,似乎对他贩卖的书画有兴趣,少年也不主动抬头招呼,任由他们自来自去。
“哥,平日都知他家贫,但碍于同窗之情,不好直接施以援手。今日既然撞见,过去买他几幅书画,岂不正好既帮得上忙,又不落他面子。”杨天浩兀自不解兄长阻拦之意,仍旧打算上前去,“何况我们人多,一人买上一幅,也尽够他穿用一段时日。”
“蔺如清素来清傲,被家境所累不得不摆摊贩卖书画,已令他颜面有损。你呼朋引伴的带着一堆人去光顾他的摊子,人家不会觉得你是好意,反倒会以为你故意羞辱,说不定要结仇的。”杨天恩劝道,“既知他今在此摆摊,稍后我们寻些生面孔之人,代替我们出面购买他作品,彼此都留下余地,来日回到书院再见面也不会尴尬,这才是真正帮到他的好方法。”
杨天浩搔搔后脑勺,觉得兄长说得有道理,不再坚持己见,转而在前引路,带无瑕往楼外楼里走去。
杨天恩看到愣愣站在原地出神的无双,伸手摸着她梳着苞苞髻的小脑袋,笑问:“表哥抱双双上楼好不好?”
无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杨天恩便弯腰将她抱起,迈开长腿,拾阶而上。
无双伏在大表哥肩头,目光却仍注视着蔺如清与他的书画摊。
被人诬蔑清白,最好的办法不是当面对质,而是由家中男人出面查找那人说谎的证据。所以她前世根本不曾与蔺如清见过面,时光倒转十一年,也不可能认得出他的模样。
那时曾听大堂哥君珩说起调查的结果。蔺如清少年得志,不足十二岁便考中秀才,当时人人都以为他会一路顺遂,早早中举人进士,成为杭州府的传奇人物。
谁知之后十来年,蔺如清屡试屡败,直到无双十六岁时,仍是秀才一名。
君珩在蔺如清当时就读的西山书院打听过,都说他家中已无亲人,但到底是何出身,家底如何,又无人知晓。
因为蔺如清是余杭人士,所以君珩写信给杨熙,请他那边帮忙查证。但外祖父的回信还没到,无双已被贺氏逼得不得不离家出走保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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