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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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无辜的道:“我说的可是实话,不然你们问爷爷。”

胡老太爷把胡琴收了,点点头:“翎丫头说的是,这蘑菇专爱长在牲口拉屎的地方,所以便叫牛屎菇。”

呕……青青想到自己晚上吃了那么多蘑菇,又想到牛屎,忍不住恶心,忙用帕子捂着嘴。

青翧却道:“牛屎菇怎么了,好吃不就得了。”

青羽:“那蘑菇瞧着雪白干净,怎会是牛屎里长出来的?我不信。”

胡老太爷:“庄户人有句话叫庄稼好不好,全靠肥当家,肥越臭,庄稼长得越好,西边草甸子上常放牲口,牲口吃了草,拉出的屎是最好的肥料,久了自然就长出蘑菇了,你们要是嫌弃,可连粮食都吃不得了,而且,牛屎菇可不光能炖肉,还能治病,若是干活的时候割破了手脚,用牛屎菇按在伤口上,立刻就能止血,还能治冻疮,故此,还有个名儿叫药包子,是庄稼人的宝贝呢,好了,时辰可不早,也该着回去睡觉了,听说严先生的病好了些,估摸过几日就能给你们上课了。”

青翧一听上课,小脑袋立刻耷拉了下去:“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胡老太爷捏了捏他的胖脸:“依着你,先生最好病个一年半载才合你的心思是不是,念书多好,咱家可还没出过读书人呢,要是你跟青羿有出息,咱胡家的老祖宗脸上都光彩。”

青翧只能蔫头耷拉脑的回去了,大家伙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敬澜有夜读的习惯,洗漱了坐在窗前看书,长寿把烛火拨亮,重新扣上灯罩儿,挪到书案上,就拿了把扇子在少爷后头轻轻摇着。

却发现少爷手里的书半天都没翻页,仔细一瞧,少爷哪里再看书,眼睛分明瞧着窗子呢,长寿顺着少爷的目光看过去,纱窗外是刚拿回来的那几个小纱篓,微弱的萤火从纱窗透进来,一闪一闪的,像今儿晚上天上的星星。

长寿一开始还觉得胡家是乡下地方,比不得京城,可待的日子长了,倒是习惯了,可少爷的身子好了许多,最迟过了秋他们就得回京去了,横是不能总在胡家住着,虽说是亲戚,到底有些远,一想到要走,就有些舍不得。

自己都如此,少爷想来更舍不得了,长寿隐约觉得少爷对胡家的疯丫头不一般,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胡家的疯丫头不过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罢了,少爷可都十四了,若不是身子骨不好,亲事都定了,哪会瞧上天天满世界疯跑的小丫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只不过长寿如今也跟少爷一样,从心里盼着能在胡家多住些日子……

☆、第15章 姑姑来了

严先生的病好了许多,本说复课,却赶上胡家的姑奶奶回娘家,还带来了两个儿子明瑞,明德,一下子胡家就热闹起来了。

妹子难得回娘家一趟,又带了自己俩外甥过来,若青羿他们上课,丢下两个外甥倒有些不妥,胡老爷便劝着严先生再多养几日。

严先生也是给会瞧眼色的,知道胡家姑奶奶带着外甥过来住娘家,边边儿大的小子们凑到一起,哪还有心思念书,索性就依了胡老爷,自己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等回了京,就没这么松散的时候了。

胡家姑奶奶嫁的田家也是殷实人家,家里几百亩地赁出去收租子,跟胡家也算门当户对,田家庄离着胡家村有七八十里地的路,要说不算太远,可也不近,坐着牛车得走上五六个时辰。

天不亮就动身了,到胡家村的时候,日头都偏西了,整整走了一天。

姑奶奶一进村,这边儿就接着了信儿,翟氏忙把孩子们都喊了起来,往外迎,到了大门口,便瞧见一溜三辆牛车,晃晃悠悠的过来了,最前头一辆坐正是胡家的姑奶奶胡氏,旁边是两个儿子明瑞明德。

后头两辆牛车上是跟来了小厮,还有好些个东西,瞧着还有行李包袱,近些瞧,见大姑姐的脸色不大好,翟氏就知道,准是口子又闹别扭了,大姑姐一气之下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子,回娘家来了,要不然,这回娘家是高兴的事儿,哪会脸上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呢。

她这位大姑姐自来性子硬,不会柔着性子来,故此,夫妻之间三无不时就会闹起来,就是不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了。

田家的牛车还没到跟前儿呢,明德就瞧见青翎青翧,眼睛都亮了,哪还等得及,身子一窜就从车上蹦了下去,唬的胡氏喊了一嗓子:“仔细摔你个瘸腿,看将来怎么娶媳妇儿。”

明德跟青翎青翧一年生的,虽说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面,可边边儿大的孩子,哪知道认生,只要来了就跟着青翎青翧满野地的跑,捉虫子,掏鸟蛋,逮泥鳅,钓蜻蜓,麦草垛里躲猫猫,跟着青翎青翧,玩什么都有趣儿。

在田家就不成了,自己大哥比自己大上几岁,以前还能跟大哥出去玩,从今年开春大哥跟着爹出去收了几趟租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不会陪自己瞎玩了。

虽说还有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堂兄弟,哪有青翎的主意多,成天就知道傻跑,傻玩,弄跟木棒子也能玩上一天,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所以,明德天天盼着来舅舅家。

这一瞧见青翎青翧比瞧见谁都亲,哪还管他娘喊什么,蹦到地上跑过来拉着青翎青翧的手一叠声的问:“麦收的时候下的小猪仔可长大了没有?西头林子边儿上外公种的那颗桑树结了多少桑葚?甜不甜?庄子上那只红白花的公鸡跟那只黑公鸡掐没掐架?谁赢了等等……”

简直是个小话唠,青翧见了玩伴哪有不欢喜的,倒也认真答他:“小猪仔都长这么大了。”说着用两只小胳膊比了比:“林子边儿上那颗桑树结了满树的桑葚,又大又红,比糖都甜,爹嫌那只白花的公鸡不打鸣,前几天我们先生病,爹叫厨房炖了给先生补身子了。”

青翧说一句,明德就跟着附和一句,听到小猪仔长大了,高兴直拍手,听说桑葚好吃,又忍不住吞口水,知道那只他喜欢的白花大公鸡炖了,小大人的似的叹了口气,看的周围人直好笑。

翟氏上前扶着胡氏从车上下来,开口道:“大姐怎么不提前叫小厮送个信儿,我叫胡管家套了马车去接,总比牛车快些,也省的大热天的走这么长时间,着了暑气可怎么得了。”

胡氏对自己这个兄弟媳妇儿是相当高看的,心里明白不是当初翟家落了难,自己兄弟赶巧救了人,就凭她们胡家的门第,八辈子也攀不上人官宦人家的小姐,人家可是侍郎府千金,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

后来翟家平了冤,有了依仗,自己还怕这个弟媳妇儿在胡家拿大,挤兑自己兄弟呢,后来瞧了瞧,才知道自己多想了,兄弟媳妇儿是个规矩人,虽说家里又起来了,却还跟当初落难时一样,进了胡家就是胡家的媳妇儿,上孝顺公婆,下教导儿女,胡家宅子里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能操持的井井有条。

对自己这个大姑姐也极为敬重,每次自己回娘家,都是远接高迎的,挑不出半点儿不是去,故此,自己跟这个兄弟媳妇儿处的跟亲姐妹似的,极亲近,

听她这么说,胡氏笑道:“眼瞅着就过秋了,走的又是大道,道边儿上两排杨树上的叶子密密实实的,遮着阴凉儿,时不时就有阵儿凉风,倒不觉得热,我也想着顺道瞧瞧咱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不好,一晃眼儿的功夫就到家了,还劳烦胡管家做什么,不过,我这一路瞧着,就数咱胡家的玉米长势好,这才几儿啊,那棒子上的红缨穗就老长了,瞧着都喜人,我下去掰了一个,剥开,哎呦,足足实实的棒子粒,今年可数着咱家地里的收成好了,真不知那些佃户是怎么种的,可比我们田家的强多了。”

翟氏道:“种地的事儿,我可不懂,不过听世宗说,今年咱们庄子上养的牲口多,沤的肥富余,就让佃户们拉去给地里头多上了一遍,加上庄稼窜杆儿的时候,下了两场透雨,就望见了丰年,说起来,收成好了跟咱们家也没太大干系,咱家的租子都一样,只不过收成多了,庄户人的日子好过些,到了冬底下,拉到县城里头卖给粮食铺子,手里得几个闲钱儿,多称上几斤肉,一家子能过个好年。”

胡氏道:“这倒是,咱胡家从祖上就是有名儿的仁义,老爷子,世宗也都是善性儿,不说别的,就是邻村周家那些地,可还不如咱家的呢,一亩地赁出去收多少租子,他家养的牲口鸡鸭,得的肥,可不白给,得佃户拿粮食换呢,真真儿的一个玻璃耗子琉璃猫,根毛儿不拔的主儿,就连对他自己的老婆亲闺女都抠的不行,哪跟咱家一样。”

翟氏笑道:“庄户人种地不易,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点儿收成过日子呢,抬抬手能过去就过去吧,心善积福,有德报。”

胡氏:“这话儿是,一分厚道一分福,瞧咱胡家这日子,可不越来越好了……”

两人这说着,孩子们过来见礼,明瑞比青羿还大上一岁,今年十五了,长的像他爹,浓眉大眼一副厚道相。

翟氏笑道:“这才几个月,瞧着又高了一大截儿,听说都有上门说亲的了,可真是大了。说着就娶媳妇儿了。”

明瑞一张黑膛脸有些暗红,低着头不吭声。

胡氏瞧了眼青羽,心里头盼着儿子能娶青羽才好,却瞥见青羽旁边站的的翟子盛,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少爷,生的眉眼俊朗,站在哪儿就带着骨子书卷气,再瞧自己的儿子,真是没法比。

胡氏是知道翟家有意亲上做亲的,自己虽稀罕青羽,可也不能拦着,毕竟田家跟人翟家不能比,外甥女要是能嫁进翟家,可比给自己当儿媳妇儿强多了。

只是这事儿没定呢,自己也不死心,听见翟氏说起这件事,忙道:“是有上门说的,都让我回了,我正叫他跟他爹学着收租记账,定亲着什么急,过两年再定也不晚。”

翟氏哪会看不出大姑姐的心思,只是这件事不好说出来,青羽的亲事自己还得跟丈夫好好商量才行,不是门第的事儿,他们两口子倒是不在意门第,就盼着女儿嫁了人能过安生日子就行。

若是从在这儿上考虑,自己倒是看好明瑞,毕竟大姑姐儿自己没生闺女,从青羽小时候就喜欢她,当亲闺女一样,若是青羽嫁给明瑞,别的先不说,至少不用担心婆媳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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