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陆稹淡笑道:“谢陛下。”
小皇帝瞧着陆稹那笑,喉头有些发干,却也不晓得再说什么,心烦意乱之下背着手向外挥了挥,“行了,先退下吧,朕再看会儿书。”
陆稹退出去后,在外面候着的福三儿贴了上来,看陆稹神色不大好,就什么都不敢问,只一味跟在陆稹后面走着。陆稹腿长步子又迈得开,福三儿跟得有些吃力,前头阴云密布的,突然就停住了步子,福三儿险险刹住了脚,抹一把额头的汗凑过去问道:“护军有什么吩咐?”
陆稹半垂着眼,“近来襄王时常入宫么?”
福三儿摇头说不知,“自打赵娘娘被废黜,襄王爷似是有些生无可恋,成日躲在王府里赏花逗鸟,消沉了好些时日,近来才稍微好了点。”
从未听过哪个人消沉时候是去赏花逗鸟的,陆稹嘴角沉了沉,指派福三儿,“去查一查。”
福三儿应了声后,思忖了会儿才敢开口,“陛下终究还是让您去监军了?”
秋风萧瑟中陆稹颔首,福三儿在旁边替他抱不平,很是忿忿,“往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监军么,随便差个人去就好,咱们大缙可从未有过让内廷的人去监军的先例,陛下这是怎么想的,您要是走了,带兵打仗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往长了算三五年,案头上那些奏章谁来瞧,朝中还不得乱翻天了?”
话音才落陆稹便喝住了他,“朝中的事情自有陛下来定夺,我不过是为人臣子,替陛下分忧解劳而已,没了我,大缙照旧是大缙。”
福三儿这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好在陆稹并未过多的责罚他,他心里头替陆稹不平极了,之后走到半道上被苏放拦下来时,他也都是满面的愤郁。
苏放难得瞧见福三儿,想起此前乔遇之外放出长安前还提起了这位小福公公,便主动向他问了好,“小福公公这是往哪里去?”
福三儿有气无力地向苏放作了个揖,“苏太医,奴才去替护军传句话。”
苏放哦了声,“我瞧小福公公气色不大好,有些忧劳成疾地征兆,要不要我替小福公公开副方子,调养调养?”
福三儿摇手说不必了,还是郁结的很,好容易遇见个同陆稹交好的人,他免不得诉起苦水来,“您说,护军一片赤胆忠心,陛下怎么能这样疑他呢?”
苏放啧啧了两声,只说自己不忘议政事,“小福公公不是还有事么,且快去吧,少谨交代的事情若没办好,仔细他又要发火了。”
将福三儿打发去了,苏放晃着袖子就去北衙寻陆稹,才进了值房里头,亲卫便告诉他:“护军不在,苏太医白跑一趟了。”
“奇了怪了,”苏放扶着额,“这人平日里恨不能在值房里安家,连护军府都没回去过几次的,今儿怎么寻不到他了?”
亲卫是个嘴上不严实的,嗑着瓜子儿同苏放讲,“小福公公前脚被护军打发出去,护军他老人家后脚就走了,还不让我们跟着,也不晓得去哪儿,神神秘秘的,但照我这么估计,多半是去寻那位梅蕊姑姑了,苏太医,您觉得是也不是?”
亲卫还当真猜对了,梅蕊从紫宸殿回掖庭时,正见了在门口等她的陆稹,一身深紫圆领小袖衣,扎眼得很,引得来来去去的众人都在瞧。她快步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些喘:“护军怎么来这儿了?”
紧接着又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护军随我来。”
拉着他便走,陆稹也没反驳,跟着她穿廊转栏地,最终停了下来,她笑着回头看他:“护军寻我有什么事儿么?”
陆稹点了点头,“你白日里都听到了,陛下让我随行监军。”
梅蕊的笑淡了些,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嗯,我都听到了的。”
不过就是有些时日见不到而已,白日里被压抑的情绪突然上升到了顶峰,惶恐像是浪潮般要将她淹没,她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在笑,对陆稹道:“何日启程?”
陆稹皱眉,“五日后。”
她没想到这样快,大抵是西北战事吃紧,梅蕊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陆稹却说道,“我去倒也放心一些,陛下担心的没错,西北确实是重地,失不得,近年来西北无战事,原本的强兵良马都被蹉跎了,是需要好生整顿一番,不然怎么能将突厥人打得再也不敢进犯?”
是这么个理,梅蕊嗯了声,“我都晓得,所以请护军千万要保重。”
“好。”
他捉住了她的手,千般不舍万般留念的,秋日将这离情衬得更苦,他吻了吻她的指尖,轻声道:“我还从没吃过你做的糖糕,做一次给我吃吧,如故。”
第57章 满架香
糖糕是她阿娘教她做的,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长大了也爱,但吃的机会却不多了,陆稹突如其来的无理要求让梅蕊有些吃惊,她愣了片刻后,试探着问道:“护军是在撒娇?”
陆稹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梅蕊以为他要翻脸了,赶忙去拉他的衣袖,哪想到他却欺身而近,一声更比一声缠绵,就咬在她耳畔,令她浑身发软:“做,还是不做?”
“护军想吃,那我便做给护军吃。”她声音细细地,从他怀里挣开,可是又犯了难,“现在这个时候了,御膳房该下钥了吧?”
有权有势便是这点好,陆稹随口一句话,御膳房便成了他二人的天下,梅蕊边揉着面边啧啧感叹:“真是官大压人。”
陆稹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不知从何处寻来到了梨,拿着小刀潜心雕刻,听着梅蕊的话,将手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笑看了她一眼:“不好么?”
梅蕊欣然答道,“当然好。”
他什么都是好的,也不肖去想那些令她心烦意乱的事情了,梅蕊心胸豁达,不常钻牛角尖。毕竟是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晓得最要紧的就是活在当下,她手脚麻利地将面点放入蒸笼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拿手背抹去额前的薄汗:“等一会儿便好了。”
外面夜深了,秋日的夜还有虫鸣,陆稹埋头鼓捣着手里的梨,梅蕊耐不住好奇,凑过去看:“护军雕的是个什么?”
他把一旁的盘子托起来给她,里面摆着五只小兔子,梅蕊嗳呀一声:“护军手真巧。”然后拿起了其中一个便放入口中。
陆稹噎了一下,“你就这样吃了?”
她眨了眨眼,“护军削出来不正是为了吃的么?”
说来也是这么个理,陆稹默然片刻,叹了口气,“吃吧。”又正撞上她吸吮手指的模样,不知怎么地邪火就被撩了上来,他眯起眼,从盘中拿了块切成兔儿形状的梨,递向她口中,低声道:“如故,我喂你。”
甚至来不及推拒,梨便已经到了嘴边,梅蕊没奈何只能张开了口,咬下半边,香甜的汁水满溢在唇齿间,香甜极了。香汁抹在唇瓣上,像等待品尝的鲜果子,新鲜而饱满。猝不及防陆稹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舌尖勾摹着,像是蘸满了浓墨的毫笔在勾勒工笔画上的精美线条。梅蕊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正好被他趁虚而入,毫无阻拦的攻城略地,转眼就将她压在了墙上。
他的气息温柔而煽情,手摩挲着她的耳垂,梅蕊唔了一声,像是有些惋惜:“便没有了?”
陆稹顿时失笑,“如故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
她舔了舔唇角,似是意犹未尽,“那便再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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