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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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门咚地一声被人踢开。苏妫慌忙将韩度推开,来人并不是三姐苏婵,而是一个华服弱冠美少年。苏妫一看这少年便知是自己的龙凤胎哥哥,老六苏人玉,兄妹二人长得实在太像了,只不过人玉比妹妹更多了些属于男人阳刚气。

翩翩佳公子,年十有五,苏人玉身材高挺俊逸,仿佛只比韩度低了一点。他头戴金缕合欢帽子,金线绣麒麟翻领红上衣,左右两臂露出窄袖黑内衣,铜制虎头皮腰带上挂着箭筒,脚蹬黑色长靿靴,面比傅粉更白,唇比点脂更丹,风姿有若巖巖之青松,举止英气洒脱,龙章凤姿,雌雄莫辩。

苏人玉面色含怒,他反手将门关上,大踏步走到对面二人跟前,上下打量了番韩度,对妹妹冷冷道:“我刚 回来就碰上三姐带了几个婆子往后楼这边走,说是你身子不舒服。哼,我着急忙火地跑来,你就让我看这个,还要不要脸了你。”

韩度起身挡在苏妫面前,他亦从头到脚打量了这个美少年一番,冷笑道:“小少爷,连你父亲都得敬我三分,说话注意分寸。”

外面响起上楼窸窣声和婆子们说话声,苏人玉拍了下大腿直叫糟了糟了。但这少年人反应极快,他一把将披风围在妹妹身上然后抱起虚弱的女孩往出走,在路过韩度的时候,苏人玉低声道:“我妹妹名声要紧,有事过后说,别跟出来。”

韩度瞧着苏人玉挺拔背影不禁赞叹,好聪敏的少年,只见那美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门口几个胖婆子和三姐苏婵,不耐烦道:“起开起开,别挡六爷的路。”

苏婵眼中只有里屋傲然独立嘴角含笑的韩度,她款款地给苏人玉让出条道,儒雅笑道:“有六弟在,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韩老师,表哥还在亭子那儿等着咱们呢。”

苏人玉冷笑着白了苏婵一眼,嘴里嘟囔讽刺道:“花痴。”然后抱着妹妹头也不 回地扬长而去。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苏家嫡长女身份尊贵,谁敢嘲讽她,也就只有这六爷了。六爷一贯骄矜眼里无人,这是苏家宅门上下都知道的。说他是庶子看不起他吧,可老爷把他宠的跟宝贝疙瘩似得,谁敢在他跟前说重话了。再说这人长得实在太好了,在你跟前微微一笑耍个赖,就算你有再大的火气,那也撒不出。宅门里下人私下传,老爷迟早把爵位传给这个小儿子,根本没有大少爷的份儿。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简直比吃了苍蝇还别扭。苏妫偷偷地打量这位小哥哥,真是个妖孽,长得简直比女人还好看,不知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去了哪些话。

苏人玉忽然冷哼一声,他左右瞅了番,见没人,才对怀里的妹妹冷冷道:“什么也别说,亏我天南地北的找你,你倒好,见着我连哥都不叫了。”

“哥。”苏妫怯生生地轻喊了声,她亲昵地将头枕在自己哥哥胸膛上,无奈道:“你看见了。”

“那人仪表堂堂,口气也不小,好像还是个人物。”苏人玉白了苏妫一眼,忽而又满眼的柔光,这美少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头一低略过垂下来的花枝,低声哼道:“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欺负我妹妹,都叫他好看。”

“胡说什么,那是三姐姐的老师,更是父亲和表哥的贵客,你得罪不起的。”

“你见你哥怕过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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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1苏婵微笑着替韩度和王宾满上竹叶青酒,此时清风徐来,将女孩袖子吹拂起来,登时就露出一双如霜雪的皓腕,女孩颔首淡笑,粉颊含春,她归坐后对韩度温柔道:“您尝尝,是从益州老家带 回来的。”

韩度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微微闭起眼睛品味唇齿之间的辛辣甘甜,有时候酒就像人生,入口时呛得苦不可言,一可头闷下去,那瞬间的眩晕感如踏云端般美妙。那么美人呢?韩度看了眼苏婵,好一双腕子,可惜不是她的。

苏婵见韩度一眼盯住自己的手,娇羞地忙低下头,而此刻一旁喝的有些微醺的王宾嘿嘿怪笑了几声,抢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樽,有意无意道:“公子方才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亲自把七妹妹送 回闺房了么。”

苏婵觉得表哥这话里有话,酸味冲天,她不愿意让倾慕的韩老师难堪, 回答表哥道:“表哥你说哪儿去了,韩老师就送到半路上,最后是六弟特意来把七妹妹抱 回去的。”

不知为何,王宾暗自松了口气,他终究没送成她。哼,这个韩度实在太惹眼了,有他在,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会被比的黯淡无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讨厌。王宾心里虽这样想,但他仍是一脸的笑,扭头对苏婵道:“人玉 回来了呀,姨父这下可不用再一拨一拨地派人出去寻他了。”

听到这儿,韩度心中一片黯然。女儿不值钱,丢了就丢了,儿子可就不一样了,金贵哪,看来苏照晟这精似鬼商人也是有软肋的。

王宾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他对韩度笑道:“公子见过我家六弟没。”

韩度想起方才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对王宾点头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王宾冷哼一声,他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家表妹,带着抹嘲讽笑道:“正是呢,姨妈的长子仪表兄都没六弟这般受人抬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嫡出呢。”

韩度见苏婵面色有些不自在,忙笑道:“他还是小孩子罢了,大人娇纵也常见,王兄这话未免有些过了。”

王宾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又闷了一口酒,挑眉笑道:“公子觉得七妹和人玉长得像么,真真都是人间绝色。若六弟没生在这样的人家,做了娈童定会让人垂涎不已,告诉兄弟,你想不想一亲芳泽?”

“表哥,你胡说什么。”苏婵慌忙拉了下表哥的袖子,她看着面色不善的韩度尴尬笑道:“公子,我表哥喝多了,他平日里不是这般乱说话的。”

韩度蹭地一下站起来,王宾是个聪明人,他话里有话。若真的讽刺苏人玉倒罢了,非要牵扯上苏妫,一亲芳泽,究竟亲谁的芳泽。王宾,你已经注意到苏妫了吗?如果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估计吓得连头都不敢 回。

“王兄好歹是当过驸马的人,怎地说话还如此粗俗。”韩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王宾,讥笑道:“说话要当心哪,祸从口出。”

作者有话要说:注1:武则天的诗《游九龙潭》

第20章 剑兰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梳妆台上摆着的一从剑兰优雅地随风摇晃,根部的花苞每天都会长大一点,花开之时会有无数文人墨客前来赞美它的高贵清雅,那么我的孩子呢,他在我的肚子里也是一天天地长大,他出生时有谁承认他,太残忍了。

苏人玉将妹妹安置好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父亲急着见他。苏妫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发呆,她手抚摸着小腹,一双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住。这个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吗?那我弟弟李默呢,他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就被吓傻了,他不无辜吗?大明宫无数枉死的宫人呢,他们不无辜吗?孩子,你错就错在选择了一对狠心的父母,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恨。

苏妫仔细地打量韩度给她的小瓷瓶,釉色光亮,胎薄细致,里面装着完美的安胎药!姜铄,你知道不,方才我一直想着将这孩子拿掉,结束下一代的痛苦。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这个孩子活,好好的活,健康的活。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孩子生出来,然后让他亲手给你端一杯断肠酒。

很有意思,对吧。

这一日来了不少人,苏婉被她母亲赵姨娘强拉了来给苏妫赔礼致歉,平日里各处管事的妈妈们也纷纷托里面的大丫头们给七姑娘递治腿伤的药,因为她们不约而同地感觉这个七姑娘马上就要大富大贵了,赶着热灶总比什么也不做强。苏妫懒得应付这起人,拉了被子闷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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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饿醒,已然是掌灯了。睡得多了,头有些晕,苏妫强撑着起来,蓦然发现灯旁坐着个穿青色绫缎袄的清秀姑娘在做针线活,那姑娘看着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眼睛又大又水灵,不知在想什么,正笑的甜呢。

“那坐的是谁?”

灯下的姑娘听见声倒不慌忙,她将扣在桌子上的杯子拿起灌了杯滚水,笑着给床上的姑娘端过来,边走边笑道:“姑娘睡迷了,是我,六幺呀。”

六幺是母亲何姨娘跟前的大丫头,极稳妥可靠的人。苏妫顺手接过杯子望了圈周围,看来饭点早都过了,她淡漠地对六幺说道:“你不在姨娘跟前伺候,在我这儿守着作甚。”

六幺坐到苏妫跟前轻笑道:“今儿个六爷在太太跟前求了恩典,让小婢今后专伺候您呢。”

这是派人来伺候我还是监视我,哼,这个苏人玉倒想的周全。

“你过来姨娘那边怎么办?”

六幺将锦被替苏妫往上拉了下盖好,轻笑道:“姨娘早在姑娘 回府那日就想让我过来,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在太太跟前提,一直搁着。姑娘放宽心,那边还有秀秀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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