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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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他老子,简直有过之而不及。”元邵说这话时,眼里没有半分的轻蔑。“即使面临本尊这样强劲的对手,他仍可以一心二用。”

元邵往前走了几步,他始终盯着遥远的姜之齐,冷笑道:“他用合理的理由收拾了贺连山,彻底将姜勉之的靠山给推倒,又联合本尊打败归坞王,你说姜铄的皇位最后会是谁的。”

“谁能得继大统,现在说恐怕有点早了。”苏妫知道元邵心里早憋火了,她淡淡一笑:“国主不是得到了归坞国的赔地赔钱了么。”

“可本尊必须得率兵退出你们国家,你知道本尊费了多大劲儿才打到这儿!”元邵声音忽然高了不少,他看上去有些焦躁,气道:“本尊那天就是被你的虚张声势给唬住了,我就不相信了,凭夕月国的强悍铁骑,会怕区区你们两国的联合?”元邵越发气的慌,他手指向 回塔县的方向,眼却看着苏妫:“姜之齐这招远交近攻,端地又毒又辣!看来以后,这小子将是本尊最大的敌人。”

天上飞过的鸿雁发出凄婉的鸣叫,仿佛在说:漂泊的你,究竟何时归?

逐鹿,兴亡,争强,那是无数白骨才能书写出的辉煌,不过这背后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从当年的大明宫公倾到如今的死守 回塔县,苏妫实在看过太多的流血。

“难道一定要做敌人,交朋友不好么?”

元邵听了这话一愣,这不该是一个聪明人该说的话,看来她终究还是个太过‘仁慈’的女人,有争天下的头脑,却没帝王铁血的狠心。

心里是这么想,可这男人忽然坏笑着瞧向已经骑上马的不语,似在 回答出神的苏妫,又似自言自语:“做朋友当然好了,这样大家都会快乐,不是么?”

这话在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嘴里说出,连傻子都知道不是真的,所以苏妫也不必当真,她扬起头,恭敬地冲元邵抱拳行了一礼,朗声笑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妾身与国主就此别过。”

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出个浑厚阴冷的男声:“如果他不能让你做皇后,你就离开他。”

苏妫 回头,惊愕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算对朋友的忠告吧。”元邵笑笑,转身往 回走:“我九弟元辄会在 回塔县代本尊处理余下的事,三夫人,请保重!”

*******

曾经她是长宁公主,在一个百花盛开的温暖日子,她坐在宝石黄金车上从长安城走过。

她在车里微笑着往外看,守护她的士兵们个个强健骁勇,地上跪着的是她的子民。那时候她觉得之所以被人们膜拜尊敬,是因为她是长安城的骄傲,最厉害的小公主。

在经历过许多事许多年后,她才知道人们畏惧的只是她的身份罢了,她其实只是个无知骄纵,被宠坏的小女孩罢了。

现在她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当她再次往地上看时,她看到她的子民们跪在地上迎接她 回家,脸上带着真诚的笑还有感激的泪,山呼着:三夫人万岁!

她心跳的很厉害,她甚至有点懵了。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按上她的腿,手的主人看上去很是激动,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的不成话。

半月未见,姜之齐笑的很开心,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仿佛黑了不少,脸有些浮肿,眼底虽有些乌青,可整个人神采奕奕。几年的行伍生活和无数次的运筹帷幄,使得这个男人身上的阴鸷感觉仿佛早已消散,自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苏妫手抓紧缰绳准备翻身下马,谁知却被姜之齐用力按住:“别下来,我为你牵马。”

谁能想到姜之齐这样的男人,有一天竟会为一个女人牵马!

人声鼎沸,大家都说说笑笑跟在三爷和夫人后边,如果没有这对了不起的夫妇,就不可能打败归坞国,就不可能让强横的夕月国退兵,他们就会客死异乡。

“夫人,您受累了。”

“夫人,您怎么与夕月国主交涉的?怎么就打败了归坞鬼呢。”

“三爷好厉害,这次非但未失一寸土地,反而生擒了归坞的王和公主!”

“三爷,俺家宰了猪,您要不和夫人一起来俺家?”

“三爷,夫人……”

……

苏妫笑着左右 回话,围过来的百姓们直将道给堵上了,他们手里捧着装了米汤的瓷碗、各色干果干肉、温热的湿巾子…争先恐后地往前凑。曾经在这些贫苦百姓眼里,有权有势的官老爷就跟阎王爷没什么区别,只有低着头躲的远远的份儿,哪里像现在这样,现在他们就敢到三爷和夫人身边,因为在他们眼里,三爷和夫人就和他们的亲人没分别。

“我不吃,大娘您给自己留着吧。”苏妫这边才将一位古稀之龄的大娘给递来的大红枣轻轻推开,而那边又有人给她递来了炒豆子。盛情难却,苏妫只好用下裳将百姓们给她的吃食等物兜着。自从做了母亲后,这些小零嘴她就没吃了,都留给馋嘴的孩子们。对了,孩子呢?

苏妫慌忙扭头在人群中寻找不语的身影,这丫头那会儿还跟在自己后头,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语儿,语儿,你在哪儿?”

无论苏妫怎样扯着嗓子喊,声音都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中。忽然,苏妫瞧见前面城楼上站着个面容奇怪的姑娘正怨毒地瞪着她,嘴里还不知在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这个姑娘约莫有十七八岁,不怎么好看,左右两边脸颊上各有一排菱形的刺青,许是因为人黑的缘故吧,使得她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她是谁?

看她的穿着,挺括的立领上绣着类似人眼睛般的花纹,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再看她的梳妆,头发不像汉人梳成发髻,而是编了无数的小辫,最后总编成两根大辫子,发上点缀有好看的绿松石和细碎的红宝石。

这女子是谁,为何这般恶狠狠地瞪着我?

苏妫正准备开口问姜之齐,可就在此时,不语欢快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姨娘,我在这儿呢。”

“你这孩子。”苏妫忙顺着声音去人群中找寻女儿,她是母亲,也是女人,所以她在元邵的军营时就看出总有那么些男人对她的语儿心怀不轨,所以现在她要时刻将孩子抓在自己手里,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九王子,请你离我们语儿远一点好吗?”苏妫一脸厌恶地朝人群中正张开双臂护着不语的元輒喊,可转眼,她又瞧见罗公子不规矩的爪子朝不语伸去。“罗子婴,你太”

话还未说完,苏妫忽然觉得脖子有如被针扎到一般刺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醒来时,已然是半夜。

银首人甬灯里燃着茉莉膏油,散发出来味道清雅静谧,也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了,苏妫觉得上半身麻麻的,她刚准备翻下身活动活动,却发现小腿沉的紧,定睛一看,原来是姜之齐趴在她腿边睡着了。

他的腿太长,蜷缩不得,只得大喇喇的摊在地上。他的脸贴在床上,不时发出沉重的鼻鼾,看来真是累坏了。

“大齐,醒醒,别坐在地上睡。”苏妫笑着准备撑起身子,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除了麻,竟然再没什么知觉,甚至连动一动都有些困难。“我,我怎么了,”

不会瘫了吧。

不能动是什么滋味,她在十几年前就尝过。昏天黑地,绝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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