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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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尘问:“在我怀里也不舒服?”

贞书道:“不舒服,我疼。我疼的时候必得要躺在我的小床上才能熬的住。”

她曾熬过两个月的疼痛,在装裱铺后面小楼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日夜不停的深咳着,血一口一口往外吐着。他每夜站在楼下,都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咳声。那瞧病的郎中每回诊完,玉逸尘都要带御医与他一起商讨病情,再酌情换药方替她治疗。她父亲一脚踢伤了她的心肺,虽当时无碍,过后却渐渐沉重起来。

除了玉逸尘外,无人知道她曾险些死在那没有窗子的小屋里。多少个夜晚,他就站在楼下焦急的听着,听见她的咳声便忧心,听不见又以为她死了。他受着那样的煎熬,整整两个月,等她好了下楼时,他恍如作完一个冗长恐怖的噩梦,但好在是熬过去了。

马车到了后门,玉逸尘抱贞书上了小楼。贞书眼中楼梯晃眼,苏氏张大嘴捂着帕子,心道:总算是回来了。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有渭河,有藤生,亦有童奇生。藤生唱偌叫主母的样子并童奇生拿石头砸死他的样子皆十分清晰,她急的大叫,求童奇生不要再砸了,可童奇生手里的石头仍是扑扑往下砸着。忽而恍眼,那石头变成了玉逸尘的拳头,一下下砸在童奇生脸上。

苏氏在外瞧了半天,那穿宝蓝色圆领袍子的太监仍是一动不动。她揣了两手问贞怡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知会杜禹?”

贞怡道:“娘就少管这些吧,叫他们自己处理。也不知休儿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放回来。”

到底是藤生死了,还是童奇生死了?

贞书忽的醒了过来,睁眼见玉逸尘握着自己的手,抿了唇道:“我要喝水。”

玉逸尘取了引枕来给她垫了扶她坐起,端来水来一调羹一调羹给她喂着。

贞书问道:“童奇生如何了?他是枢密使家的女婿,听闻那枢密使家有个女儿是宫里的皇后,你莫要叫他打死,给自己找麻烦。”

玉逸尘冷笑道:“皇后是枢密使的侄女而已,并不是亲女。”

贞书见他喂完水又端了碗粥来,粥里还有些肉绒,摇头道:“我不想吃这些腻腻的东西。”

玉逸尘道:“必须吃,为了孩子也要吃。”

贞书愣了问道:“什么孩子?”

玉逸尘舀了口粥给她喂到了嘴里见她吞了,才道:“你的孩子,你怀孕了都不知道吗?”

贞书下意识捂了下肚子,摇头道:“不可能,我怎么会怀孕。”

苏氏在门外急急凑了过来道:“就是那次,那次。”

见玉逸尘刀子一样目光盯着自己,她又讪讪缩了回去。贞书推了碗道:“不可能,我上月还有月信来过。”

她忽而意识到玉逸尘既知道自己怀孕,自然也知道那孩子必是杜禹的。她慌了神乱舞了手道:“是她们诓我去的,我以为自己中了迷药无解,才会……可我上月还来过月信。”

玉逸尘道:“孕初期若行动剧烈也会流血,许多人不懂,以为是月信。”

☆、115|杀心

贞书怔怔无言,半天恨恨道:“必定是郎中们诊错了,我不可能怀孕也不会怀孕。”

苏氏又探在门口道:“你就信了吧,刚才七八个御医挨个儿捉过脉,再没有错的。”

贞书见玉逸尘仍搅着那碗粥,忽而忆识到这是说任何话都无法解释与弥补的裂痕,惭愧之极,伸手捂了肚子道:“终归是我又负了你。”

玉逸尘送了粥到她嘴边道:“先喝粥,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待喂完了一碗粥,他才搁下粥碗道:“既今日这样闹过一场都没有掉,证明这孩子与你有缘。你先好好养胎,别的事情一概都不要去想。待心绪平稳了,就去与杜禹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毕竟一个孩子生到世上,要有父有母,不是一个人所能承担的。”

她性了太烈,若真是遭人强迫,只怕不会轻易低头。

贞书见玉逸尘都不看她的眼睛,伸手抓过他袖子问道:“所以,你不要我了吗?”

玉逸尘伸手掰开她的手,温温笑道:“你也应该像别的女人一样,嫁人,生子,安然一生。”

贞书下意识摇头道:“我不要。”

她忽而捂嘴哭了起来:“我知道我这样没羞没臊腆不知耻,可我依然想嫁给你。”

玉逸尘复坐了道:“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好好休息。”

他第一次上这小楼,只怕也是最后一次。回顾她住的小房子,与他想象的无二,一张小床,一只矮脚柜子,除外再无他物。她就在这连窗子都没有的屋子里熬过一场生死,如今仍将在这小屋子里抉择后半生的何去何存。

苏氏目送玉逸尘下了小楼,自己也撩着裙子拐着小脚跑了出去,到东市口上寻那送信的信差给苏姑奶奶带口信。如今既贞书怀了身孕,杜禹就该来出面讨论此事该如何解决。但既她要作丈母娘,无论女婿如何出身都得先拿出丈母娘的款来。是以此事还须苏姑奶奶出面去跟杜禹商量才好。

苏氏也不敢上楼,在小楼外等了半天,见那信差气喘嘘嘘跑了来道:“夫人,苏姑奶奶前两天叫辆马车碾断了双腿,如今正在家里躺着,怕是不能来给夫人跑路。不过她托我带话,说既是这样,不如您亲自将姑娘送上门去,那杜官人他不要也得要。”

苏氏又急又气,掏了铜板给那信差道:“既是这样,你再多替我跑一趟督察院送信给杜督察使,叫他到我家来一趟。”

信差领了信又跑了。苏氏仍在楼下急的如惹锅上的蚂蚁一般。

事是苏姑奶奶一力主导的,她当初了只为了扳贞书的性子,没想到一次就能怀上。这下贞书怀了孩子,自己性子倔不说,也不知杜禹还愿不愿意她她。

这方信差去了不过一刻钟,杜禹已经怀抱着帽子满身大汗跑来了。他见苏氏在楼下站着,抱拳问道:“夫人唤杜某有何事吩咐?”

苏氏近前两步悄声道:“贞书怀上了,如今都有三个月,胎都坐稳了,这可如何是好?”

杜禹先是一惊,后是一喜,转身推了门就往楼上跑去。

贞书本又睡着了,叫他脚步声惊醒了便欠身坐了起来。低头道:“对不起。”

杜禹忙道:“那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贞书道:“当年你走之后,曾有个半大小子到我们蔡家寺来,言他名叫藤生的,可是你的小厮?”

杜禹道:“是,我叫他出脱了那狮子狗,连带当时身边几个人的银子皆叫他拿了,替我去寻你,先拿银票下着定,待我回来好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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