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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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尘摇头:“你猜。”

贞书惊道:“难道真有地道?”

玉逸尘笑道:“有。”

贞书拉了他手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玉逸尘摇头:“我们要等时机。况且,地道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有塌方,又地道狭长密闭,若不事先清理通顺,到里面空气不流通只怕要闷死。”

贞书怒道:“既有地道,为何你不能带着我走。”

她见玉逸尘不言,也知他是再劝不回转的,伸手自怀中掏了一盏小莲灯出来捧在手上问道:“你可记得这个?”

玉逸尘双指夹了拈在手心中笑道:“这是我送你的。”

那还是三年前的上元节,他有了差事要出宫去办,路过宫门口时,见许多宫女在那里糊莲灯。自古女儿爱俏,小宫女们也不除外,一个胆大些的擎了只莲灯笑问道:“玉公公,要不要盏莲灯去求个好姻缘?”

太监宫女私下对食情况屡见不鲜,她们在深宫寂寞无望,寻常太监皆是形样猥琐内心奸猾之辈,是而也希望能得这英俊的太监总管一眼青睐。玉逸尘敲那小宫女的眉眼,忽而忆起个女子来,她眉毛太浓太黑,显得有些太过英气,瞪了一双圆圆的杏眼对着他遥遥长拜,口中呼着尊者。他心中忽而有些雀跃,轻拈了那莲灯在手中瞧着,马车走起,他便将莲灯揣入了怀中。

若是不在那书店里遇到她,也许此生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可遇到了,又纠缠在一起生出一段缘份来,算起来,也皆因这小莲灯而起。、

贞书见他捧着莲灯不语,吸了吸因寒风刮来而略冷的鼻子道:“你曾说过,叫我拿这莲灯求一桩好姻缘。我一直留着它,就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姻缘。若你执意不带我走,就带我出城到运河边,与我一起亲手放了它在运河中,叫我瞧个意趣,可好?”

今日恰好是他们认识的第四个中元节。

他要出逃,必要出城,不走官道也要走水道。只要跟着他出了城,只怕他就愿意带上她了。

玉逸尘瞧着贞书,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意,柔声道:“若你真愿跟着,我就带你一起走。”

这句话于她,无疑是音如天籁。贞书喜的攀上玉逸尘脖子亲了他两口才道:“我必不会拖累于你,若是真的有追兵逃不动了,我自会离你而去,好不好?”

玉逸尘将那莲灯仍交到贞书手中,见她收好揣进怀中,才道:“虽则圣人不喜欢你,然则如今只有她那里才有东西可吃,咱们仍到那里去暖暖的等着,等出城的时机。可好?”

贞书使劲点头道:“嗯。”

自他们身后再往后走一条巷子,内里高墙大院中挤满了身着绫罗或布衣的阁主宫女们。她们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不知还要饿上多久,屋子里太挤了住不下就挤在外头,你与我争抢地盘,我也他算着旧帐,高高的宫墙阻隔了这吵破头的女子争吵,外面持枪的御林军冷眼看着,眼神也不眨一下。

杜禹仍站在东华门外,如今已是中午。自贞书进宫也有三个时辰了,她不出来,玉逸尘亦不出来,宫内情形一无所知。今日是上元节,若再不能攻下宫城,只怕不但凉州的平王,近处的几个亲王带要带兵来勤王驾了。

眼看日影西斜,今日就是上元夜,持续了两天的宵禁再不解禁,只怕各坊内的市民们都要群起暴动了。杜武终于忍无可忍,抽了长剑一下令三军道:“给我放火,烧宫门。”

这宫门厚重无比,内里巨石压上,根本无法撞开,唯有放火烧才能将其烧烂。忽而东华门上增了御林军,流矢如雨般射下来。将士们挥剑挥茅砍着,终还是有人躲闪不及中箭,落入护城河中。这边久攻不下,杜武又提一路人马到宣德门去放火。

宣德门上守备空虚,火光一冲起来,从城门窜了上去,随风一直往内燃着。

宫内垂拱殿,贞书往身上套着件黑色短袄,忍不住问玉逸尘道:“这两人是你从那里弄来的?”

玉逸尘也穿着黑衣,瞧着梅福在那里摆弄尸体,解释道:“早就备好了,与我身量相等的人。”

☆、125|逃脱

贞书指了另外那个肥肥胖胖的丫环问道:“所以,这个是我吗?”

玉逸尘苦笑道:“你非要跟我走,可这宫那里找孕妇去?一会儿放火,叫先将她烧透了再烧屋子,或者能混得过去。”

贞书心中一阵发凉,问道:“你是为了带我走才杀了她?”

玉逸尘不忍叫贞书心中愧疚,使了眼色给梅福,梅福忙解释道:“这几日宫中生变,有些本就身体不好的宫女自然就死了,倒不用额外去杀。”

贞书听的心中发凉,叫玉逸尘拖了手往外走着,才走出来不久,就见那高大的宫殿中火光冲天,梅福也尖叫着冲了出来。玉逸尘仍带她跑着,一直快要跑到内城门口时,才见外面亦是火光冲天。

他拉她进了政事堂,外面风吹过来的火苗子已经扑了进来,烧着了门窗哔啵响着。两人跌跌撞撞跑进去好远,到了一间上锁的屋子门前开了锁又将门合上。玉逸尘掀了一块地板起来,找了火绒点了支高烛撑着下了两步,伸手拉了贞书下来,自己又爬上去将那地板放下,这下面是个狭窄的通道,两壁上还摆着些锄头等物。

贞书见虽黑却也不显得压抑,急问道:“这地道通向那里?城外吗?”

玉逸尘在前快步走着道:“那里能挖得那样长的地道,这地道只能通到玉府。”

他们大步往前走着,地道却越来越窄。大约走了一刻钟,忽而玉逸尘回了头揽过贞书肩膀道:“现在是到护城河底了,是一段非常狭窗空气又不流通的地方,地道非常狭窄,只能容我们爬过去。你还怀着身孕,只怕会胸闷难忍,若实在忍不住就拽紧我,我拖你出去。”

不及贞书答应,果在这地道到了头,只剩一个圆圆的容一人通过的小洞。高烛摇摆两下灭了,玉逸尘窜脚先爬了进去,贞书摸黑随后跟上。

不知这甬道究竟有多长,贞书只觉得头上也是土,左右肩膀挤着连力都使不上。渐渐空气越来越少,她呼吸沉重心跳如鼓,仿如穿行在坟墓中,下一刻就要被闷死一般一身一身的出着汗,此时也无退路,只能一步一步往前坚持了爬着。

宣德门被火烧开,内城门上也着了火,政事堂也着了火。杜禹持剑向里冲着,发了疯一样大喊着:“贞书,宋贞书。”

忽而他捉到一个太监,正是与玉逸尘相互当值的梅福,他纵剑横在梅福脖子上问道:“玉逸尘在那里?”

梅福扬高了手哭道:“玉公公在内事堂,陛下薨天了,请督察大人即刻知会国公爷,快些准备丧事要紧啊。”

杜禹扔了梅福往后跑着,心中打鼓不止。过了垂拱殿又过了福宁殿,再过了延福宫并一众嫔妃居住的楼阁,远远就能瞧见内事堂亦是火光冲天。他心扑通跳个不住,腿软了险些趴倒在地,扬了剑喝道:“快些灭火!”

身后呼啦啦一阵慌乱,有人往外跑着,有人往里跑着。杜武也持剑带人策马追了上来,扬手叫身后兵士们去灭火。杜禹叫风送来的灰烬呛的睁不开眼来,揉了揉眼睛就要往里冲。杜武喝人拦了道:“你发什么疯?快着人将他给我绑起来。”

杜禹挥手挣开了赶上来拉他的人,一纵身就跳进了内事堂。

就在迎门的入口,相挟而卧的两人,那穿着宝蓝袍子瘦高的分明是玉逸尘的身形,另一个身材矮小些的,已经烧成了焦炭不能辩其模样。杜禹只瞅了一眼,转身冲了出来往宫外跑去。

他跑出了宫门,见督察院的几个文官们并黄子京在宫外站着,挥手道:“都跟我来。”

督察院督察使为弹骇百官而设,本是文官职位,这种带兵打架的事情自然不是他们内行,为了保命其见也都躲的远远的。黄子京追了上来问道:“老大,要去那里?”

杜禹恨恨道:“川字巷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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