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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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嫂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小声地问是否可以开饭了,周管家就又过来询问项远的意思,还细心地告诉他今晚准备了哪些他喜欢吃的菜色。被人奉若上宾,项远却浑身不自在,明明三爷才是宅子的主人,却被他鹊巢鸠占,有家也不能回,项远低下头,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恨错人了。

与三爷相守的日子,三爷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他,一再地惹事,一再地给三爷添麻烦,落到当时的那种境地,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项远的心情跌落到谷底,经过几天的反思后,让他愈发不能面对自己的愚蠢。

“项少?”周管家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急得绕着沙发团团转。这祖宗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项远意兴阑珊地上了楼。

周管家和刘嫂面面相觑,小少爷不肯吃饭,这可怎么办?

书房里,听了周管家的汇报,男人拧起了眉头。

“小张说他下午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水,想来是不饿吧。”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脑,淡声说道。

“面包哪能当饭吃,再说项少以前吃的都是国际酒店甜点坊特意烤好送来的,学校小卖部里卖的那些哪能入口。”周管家心疼道。

可惜你以为他不能吃,他却吃得很开心呢。男人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心中对项远的改变也有些惊奇,他知道他把孩子养的有多娇气,项远这种奢靡骄横的性子,有一多半是他故意纵出来的。

看着照片中一口一口啃着干面包的项远,男人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不知道小孩的改变因何而起,但是这种事物脱离了掌控的感觉,真心有点不妙。

从小孩十四岁,带着一脸倔强的表情来到自己身边时,男人就没打算再放他离开,他耐心地哄着,疼着,娇惯着,生生把小孩宠成了只知叶君年不知其他的小怪物。

现在,小孩突然有了独立的想法,这让男人莫名的觉得焦躁,他用了七年的时间培养出了小孩对自己独一无二的信任感,可是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种信任竟然出现了裂缝。身为叶家商业王国的继承者,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谈情说爱,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更何况,小孩出现的时机恰恰好,他们相遇时是两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小孩刚刚丧母,又对亲生父亲恨之入骨,而自己,则正遭遇着病痛的折磨,看不到前路。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这种情感,比单纯的爱情更真切,也更深入人心。

叶君年知道,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小孩一样带给他深入骨血的爱情,因为经历不可复制,感情形成的特定环境已经过去,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把小孩当做唯一救赎的青年。

小孩是幸运的,在他变得冷硬似铁之前,先行一步钻进了他的心里,小孩也是不幸的,因为他的心房很小,钻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夜深了,客厅的灯熄了。

男人打开门,借着楼梯间温暖的灯光一步一步上了楼。

因为早早地与小孩确定了关系,所以三爷也没在二楼预留客卧的位置,小孩喜欢大屋子,三爷就让人把空间打通,除了必须的起居室和健身室外,剩余的空间全留给了主卧。

主卧里有小孩惯睡的大床,地上也铺满了长毛地毯,以防小孩赤脚踩在地上的时候着凉。

此刻,小孩窝在大床上睡着,乌黑的发丝翘起了几缕,散落在雪白的薄被上,即便是睡着了,小孩的眉心也紧紧地皱着,不知道是在做恶梦,还是睡前忧思太重,以致于睡梦中也无法开怀。

三爷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小孩紧蹙的眉心,“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小孩没有回答,仍然呼吸绵长的“睡”着。

“东东,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或者,是我惹你生气了?可是你再生气,也不能憋在心里,我不是告诉过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面对面的说出来,我们是最亲的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难道你我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男人的语气有些伤感,这是只有在小孩面前才会展露的另一面,他将手指从小孩的眉心移开,温柔地为小孩拢了拢头发,“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这两天我会飞一趟天南,你在家里乖乖的,别怄气不吃东西。”

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又为小孩仔细地拉好被子,男人在床边坐着,直到小孩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才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悄声离去。

第6章 三爷的心计

第二天项远醒来的时候,叶三爷已经走了。

因为三爷走前留了话,所以也没人敢上去打扰他,项远醒的并不晚,但是却懒懒的不想动,一直在床上赖到了日上三竿。

其实昨晚三爷过来时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只能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假装睡着了。

三爷说的那番话,他不仅听进去了,还听得心口生疼,这男人对他是真心的,至少这真心在当下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前世被抛弃后的日子过得太难了,他没有办法现在就说出原谅的话。

又或者,其实他也不想原谅吧,无法原谅男人,更无法原谅把男人搞丢了的自己。

自己难受,也要男人跟着难受,看着男人神思不属的模样,心里就会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看吧,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不也乖乖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吗?不也让自己主宰着他所有的喜悲吗?

其实叶三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对不对?

项远唾弃着这份卑劣的心思,可是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重活一世,他憋得快爆炸了,可是无论他多恨多悔多么想发泄,这份心思却无法告诉任何人。他能怎么说呢?说以后三爷一定会抛弃他,说他以后会过得特别惨?

这样的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全引凤巷都知道三爷疼爱他就像疼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他说出这番话,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要无理取闹一下?

项远一脸郁闷的下了楼,楼梯下,周管家正在引颈张望,见他下来,急忙迎了上去,一迭声地问道:“您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等项远在餐桌前坐定之后,周管家才透过餐厅里明亮的光线看出了他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好吗?”周管家关切道。

项远勉强笑了笑,没有吭声。

周管家见他不想多说,自然也就不问了,他转过身,催促厨房赶紧上菜,小主人脸色不好,可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昨晚他已经拎着护卫的耳朵狠狠教训了一顿,哪能让小主人啃那种一到傍晚就恨不得白送的面包呢,真是没有眼力价。

项远不知道他所思所想,要知道被周管家嫌弃的打折面包他也曾啃了很久呢,在生存面前,人的要求会不断的降低,项远也是在彻底跌落尘埃之后,才被迫改掉了非珍馐不吃的坏毛病。

不吃就饿着,饿过了头就会死,多么简单的道理。

吃完了刘嫂精心准备的饭菜,项远特地将人请出来说了声谢谢,他这么客气这么有礼貌,吓得刘嫂半天没回过神。

“周管家,你说小少爷这两天是不是中邪了?”等人走远了,刘嫂才揪着围裙,大着胆子说道。

“瞎说什么,现在可是新社会,哪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周管家睨了她一眼,警告道:“别以为少爷说了句谢谢就敢翘尾巴了,记好自己的本分。”

“那是那是。”周管家真是想太多了,她哪敢对小少爷不敬了,别忘了叶家的镇宅真神是谁,她吃了雄心豹子胆才会去捋虎须。

敲打了刘嫂几句,周管家上赶着伺候小少爷去了,给小少爷端上温度适中的清茶,又将早上郊外庄园里送来的水果挑了几种最好的,切了块插上银签摆到小少爷手边,等小少爷表示没有别的需要了,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为三爷整理内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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