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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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暮笑着应声,兰斯先生又关心了一下戚暮在维也纳的生活情况后,便留了戚暮在他家用晚餐。餐桌上充满着笑声,和一个脾气温和的大师交流经验,真是戚暮最喜欢的事情。

——这话千万别告诉阿卡得教授,就算告诉了……也一定要记得强调他的脾气真的很好。

等到戚暮离开兰斯先生的家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他拿出手机给某个远在柏林的男人法勒一句“我到维也纳了”后,便干脆散起步来。

清凉如水的月光照耀在街道上,仿若是为其披上了一层银装。青年挺拔清俊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削瘦,这要是给某个男人看到了,恐怕又要暗自生气对方不好好吃饭了。

戚暮抬首看向天上孤伶伶的弯月,忍不住地勾唇轻笑。

这一次……他确实是回来了。

同时,还一定要去参加维交的副首席招募会。

有的事,只有亲手解决了,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个大型乐团,一般分为第一小提琴组和第二小提琴组两部分。通常情况下,前者负责高音主奏部分,而后者则经常负责合奏部分。这两个小提琴组各有两位首席与副首席,帮着管理整个主弦乐器组。

自去年发生意外后,维也纳交响乐团的第一小提琴组副首席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所有人也不知道埃弗拉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个位子空了足足一年,最近才在乐团音乐总监的强烈要求下,开始公开招募。

原本维交的成员们都以为,埃弗拉先生会直接在乐团里提升一位小提琴手,作为新任副首席。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埃弗拉先生却在某日傍晚结束排练的时候,这样说道:“下周末我决定举行一场副首席的招募会,从明天开始,贾思科你负责一下接受报名单的任务,如果报名者以前有参加过什么其他乐团的经历,记得记录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黑胖子贾思科诧异地问道:“埃弗拉先生,我们这次……要对外招募?”

“哦没错,让我们的乐团吸收外界新鲜的血液吧!那才是我们生长成熟的动力!”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整个乐团的小提琴手们都紧张起来。没有人不想往上走,只有站得越高,才能看得越远。

而在这其中,最为积极的恐怕就是罗遇森了,他当天就找贾思科报了名,在贾思科嘲讽的笑容中,认真地把自己过去参加过的几个小乐团的名字都报了出来。

乐团里的成员们十分踊跃,而乐团外……更多小提琴手都震惊了。

像维交这样的大型乐团,每次招募乐手都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而且这一次招募的还直接就是副首席了!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于是不过三天,贾思科的报名记录上已经多了几十个名字,从刚毕业的学生到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乐手,截止到报名的前一天,已然有五十多人报了名,等待第二天招募会的开始。

而戚暮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这次……真的不是他想走后门、玩特殊,而是在他正打算去报名的时候,兰斯先生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的那头,兰斯先生笑着说道:“小七啊,我今天早上给埃弗拉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帮你留了一个报名位子了,明天直接去就可以了。”

戚暮:“……”

有这样一个热心的长辈,戚暮真感觉自己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招募会开始的前一天,戚暮还是在琴房里练习了很久。

就像闵琛说得一样,这间宽敞干净的琴房真是一个练琴的好地方,它的隔音效果和音响效果非常好,明明只有四五十平米的面积,却能拥有堪比音乐厅的音乐效果。

而这间琴房的正中央,只放置了一架黑色的九尺施坦威三角大钢琴,除此以外便是空落落的地板和简约的包豪斯建筑风格。

戚暮来到这间公寓的时候,发现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问了闵琛才知道,原来每周都有人专门过来打扫。不过在戚暮来了以后,闵琛便将对方辞退了,免得对方会打扰到戚暮。

拥有这么好的练琴条件,戚暮在招募会的前一天,练习了好几首曲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巴赫的曲子,只有少数几首是莫扎特的。

每一个在维交呆过五年以上的成员恐怕都会发现,虽然埃弗拉大师很少指挥巴赫的曲子,但是他却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在指挥休息室里,听一听巴赫专辑的唱片。

戚暮上辈子和埃弗拉先生的关系还算不错,有次他好奇地询问对方为什么不指挥巴赫的曲子时,埃弗拉先生是这样回答的:“哦,陆,喜欢一位作曲家的曲子,不代表我能将其指挥好。巴赫的风格实在太过深沉和自我,或许奥斯顿·柏特莱姆和法勒·路易斯能将他的德意志风格发挥出来,而我……却不行。”

巴赫是17世纪德国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他被人尊称为“西方近代音乐之父”。和很多严谨认真的德国人一样,巴赫的音乐风格十分悲沉雄壮,带着一股子刻苦钻研的气息,与自由随性的意大利人格格不入。

而埃弗拉先生……正是意大利人。

按照戚暮对埃弗拉先生的了解,一向随意任性的他在这次的招募会上,大概会采取两种选曲方式。第一种是让乐手在乐团给出的曲目中抽签,最终选定曲目;第二种则是让乐手们自由选曲。

这两种方式无论是哪一种,戚暮都认为……

练习好巴赫的曲子,真的非常有必要。

维交的一部分成员们大概还在埋怨为什么埃弗拉先生要对外招募副首席,但是也有一部分成员却通过自己平常对指挥的观察,而选定了自己的曲目。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

这种“开天眼”的事情,戚暮也会。

当第二天戚暮抵达招募会现场、被告知需要演奏自己准备的曲目时,他微微一笑,十分有礼貌地向工作人员道了谢:“谢谢你,安妮。”

那个负责管理报名者的女工作人员忽然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安妮?!”

戚暮淡定沉着地伸手指了指安妮胸前的金属名卡,笑着解释:“瞧,你的名卡上已经写上了,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

直到戚暮走了以后,安妮都诧异地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她的同事走过来让她到另一边处理事务的时候,她才如梦方醒:“上帝啊,怎么会有这么绅士的男士呢?当他念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真感觉他好熟悉……就好像以前他经常这样喊我似的!”

“安妮你在说什么呢?”

“哦,理查德,你真的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一个非常棒的新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等到他们走出这间准备室的时候,戚暮就算耳力再好,也无法听清他们的声音了。而他却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摇首、笑了笑,继续准备起自己的小提琴来。

在维交呆了十年,除了近百名的乐团成员外,戚暮早已将其他工作人员的名字都记在心里了。他在日内瓦学院训练出来的良好记忆力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数次被维交工作人员评选为“最温柔贴心的乐手”——

或许在维交的近百名成员里,只有陆,才能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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