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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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关系的进益在想象外的咫尺之间。

花灯节前一日,叶卿云来找班媱,连带着还送来一篮鲜橘柿果。说是前两日在街上闲逛置办饰品时买的,瞅着新鲜甜美便带了些过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挺爱吃这个的,现在也不知口味变了没有?”叶卿云捻起一个,闻了闻:“风霜变颜色,雨露加膏油。如今正是好时候,饱满香甜,再送晚一点怕是要放烂了。”

云碧在一旁帮着剥开,只是一层皮顺溜地撕下,那种甜中微涩的气味便顺着过堂的炭火热风传到她口中,引人生津。

班媱轻轻咬下,汁水满溢,顺滑可口。当真算得上是上好的柿果!她冲着叶卿云笑笑,叶卿云开朗笑笑,让云碧也帮忙给自己剥一个。

窗外风声瑟瑟,满地落叶飞舞,屋内却是红亮暖烘。

叶卿云也没与她说些别的,只是陪着吃了一顿柿果,顶多聊了些关于逛花灯的筹备。班媱觉得莫名的舒心。

从前她害怕与叶卿云独处一室,玩心最重的时候甚至有些畏惧她的一本正经。没想到时间断开五六年,居然会因为她的这般恬静性情感到放松。叶卿云亦是如此。

吃完柿果,她们静静地坐在房中观望窗外南飞大雁,不知不觉间就飘下几粒小雨。叶卿云忽然就开口。

“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

“故园在此处,你想回来,就能回来。”班媱挪着手腕,翘了个二郎腿,脚尖随着雨点轻点,自然有趣。

叶卿云若有所思地看看,又道:“当真是,想回来就回得来么?”

班媱不语。慎敏易折,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也不希望叶卿云始终挂怀着诸多一切。她犹豫许久,房中只剩下她和叶卿云时,她缓缓开口。

“卿云知不知道,我半年之前在青林寺住了段时日。”

叶卿云手指轻顿,并未回答,班媱继续说道:“每日的功课是抄经诵佛,偶尔或许还需要听无妄大师参禅。以我的性子来说,这些都乏味无趣,可我得承认,那样的日子其实相当悠闲。寺里的每一个和尚,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比我多了些体力活儿而已,不算重,六七岁的孩童都能承受,又何况是已经弱冠之人呢?”

叶卿云眼中泛光,班媱在说什么,不必她猜。

“我住在西院,西院再往西是一处别院,只住了一个人。院子里的一切皆由他自己打理,活不多不重。白日清扫诵佛,夜里参禅悟道,很是清闲。那里有两株晚桃。临近五月都还飘零未尽,就开在一处枯井边,往下看会觉得天中散花,很漂亮。”

“这世间之大,心安处便是吾乡。”在她的怔惘中,班媱落下一句结语。

叶卿云自诩灵透,却没想过最后会被这个从小就大大咧咧的丫头所安慰。小猴子往清泉中扔下石子,终究会归为平静。她感受到波澜的渐行渐远,哼笑着点了头,往后再未提这些怅念。

秋雨寒凉,她趁着天色未晚就要离开,班媱没有留她,只是在临别之前叫住她。

“卿云,无论如何,只要想回来,便能够回来。”

叶卿云回首去看,她手中是一个鲜红的柿果,随着她的手腕轻轻摇动,恍若多年前她初初入京,偶然与自己一同出游时挑着的橘红灯笼,跳动在满星的良宵中。

此刻她的脸上,亦是一抹轻松又关切的笑,一如曾经,更添豁达。

叶卿云莞尔:“好。”

花灯节来的日子很快,班媱的身子养好了许多。

她常年习武,底子不错,寻常姑娘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去除的病痛,在她身上,时间能省去大半。老将军本还限制着班媱的出行时间,直到她一本正经地给他摆弄了一套拳法,又拉出师诤言当挡箭牌时,他还是妥协。

师诤言在府中筹备多日,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了其他事情。

郭家庄住着一户人家,是由他做主从外头迁过来的,如今那家人老死的老死,病故的病故,仅剩下一个还躺在床上的大姐,说是有东西想交给他,作为回报。师诤言不得不亲自去取。

他一早就驱车来给班媱说明情况,郭家庄虽然不算近,可来回赶路,至多傍晚时分也能回到城中。他怕搅扰班媱的兴致,想着不然就推迟一日再过去,然病程进展非能简单预测,她不是重疾缠身,大抵也不会派人来传消息。

班媱倒是无所谓,直接提出可以一同过去,再一同回来。

早就听闻郭家庄的桃花酒酿得甚是甜美,她也想去当地弄两坛子回来。

师诤言思忖再叁,还是答应。乘车来回,横竖也都在眼皮子底下,他看看班媱那并无大碍的小腹,自觉没有危险。

抵达郭家庄时已经接近午时,这处村子虽有些偏远,周围的景致却还是不错。

如若不是凛冬前来,那一簇簇桃林大概也别有一番滋味。师诤言进去与人家相谈要事,她便在门口等着。从村头晃到村尾,到处摸索着哪家人家的桃花酒最是醇香,最后从一个老酒鬼那里买到一坛陈酿。

她贪嘴,当即就想揭开尝尝,却被赶来的师诤言喝止。

“还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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