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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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的絮叨暂且不提,过了中秋、重阳,接着便是年了。过年就是礼多,唐惜春没来帝都时,唐盛也就打发人给罗家送年礼罢了,如今唐惜春在帝都了,这些礼唐盛都叫人送来了,但要唐惜春亲自去送。当然,要走动的人家也比往日要多。

好在,里头也有不少唐惜春爱吃的东西。唐盛还写了长信给唐惜春,尤其信中叮嘱儿子,尽管是在帝都,也要设香案祭拜祖宗,叫祖宗知道他的功绩。再有就是叮嘱唐惜春认真当差的话了。

唐惜春正看信看得津津有味儿,展少程来走礼。他与唐惜春自有交情,两人都是单蹦一个人在帝都,父亲们皆在成都府,故此,说起话来更有共同语言。

展少程笑,“我来的时候,正看你府里热闹,唐叔打发人来给你捎东西来了?”

“是啊。”唐惜春笑,“还给我捎来了小鱼干,这么一点点的小白鱼,晒干了论斤卖,便宜的很,你肯定没吃过。”唐惜春比划着大小,说的眉飞色舞,“煮面时汤里放一些,简直鲜的了不得。”他最好这一口,唐盛让人捎来许多,能放很久。

展少程笑,“那今天有口福了。”

“那是!”唐惜春命下人去准备酒席,尤其要做两碗上好汤面。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不禁说起成都府来,展少程将门出身,奈何运气不佳。新皇帝登基后问罪当初成都府头一遭出兵缫匪失利的事,幸而是新皇帝,没大追究成都府官员的责任。不幸的也是新皇帝,比起被调离的付总督与李巡抚,展将军留在了成都府,这便意味着有立功的机会,但,展少程身为长子因政治需要被其父打发到帝都来,皇帝陛下也赏了个六品差,却失去了缫匪立功的机会。

展少程道,“自永定侯去成都府,这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仍未有大胜的消息。”

唐惜春道,“若是容易,黎雪早叫人给缫了,能在山中多年,他也是有些本领的。”他翻来覆去的想了黎雪很多次,虽然在寨子里住了两年,可他平日的时间都用在教学生观星相还有写书上头了,山寨里到底是怎么个防御情况,唐惜春完全不知道。可是,唐惜春想着,黎雪总不是太容易就死的人,故此,方有此言。

“是啊。”展少程是参加过第一次成都府对黎雪的围缫的,说来丢脸,那次中了黎雪的圈套,要不是唐惜春神算,他险些算丧山林。说到这个,展少程道,“还没谢过你救命之恩。”

唐惜春道,“这就生分了,是你自己命不该绝。”

展少程笑,“遇着你,我才命不该绝。”

唐惜春道,“我朋友不多,咱们兄弟,原不必客套。倘换了你是我,知道我有难,会不会给我提个醒儿?”展少程上辈子就提醒过他,刘家不可靠,只是他那时还没吃过亏,不明白展少程的好意。今生有机会,或者是还前生的果。

展少程笑,“那是自然。”他之前与唐惜春的交情并不深,因唐盛会做人,两家关系不赖,他与唐惜春比狗肉朋友要好一些,可也不是铁哥们儿。他没想到唐惜春心里是这样想的,展少程颇有几分感触。

展少程这次来,除了送年礼,还有些别的事请教,说,“惜春,我再没见过比你算卦更准的人。要你说,永定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缫匪成功哪?”这话,不只展少程想问,展将军在成都府就有这个意思想通过唐盛请唐惜春给他们算一卦,实在是仗打的不太顺利。

唐惜春微讶,转而就笑了,“这我哪里知道。”

“这个不能算么?”在展少程心里,唐惜春可比那些什么大师仙长强的多。

唐惜春道,“天子被称上天之子,只看帝星熠熠生辉就知道陛下有圣主之运,受上苍眷顾。起码,陛下不会输。至于别的,就不是我能算出来的了。”他跟黎雪也是这样说的,对展少程亦不隐瞒。

哪怕听唐惜春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展少程也觉着安稳,他见识过黎雪的狡诈与凶残。他在帝都城,虽捞不着仗打,军功也没他的份儿,但,他安全。父亲却不同,上一次缫匪被黎雪坑了,陛下问罪,父亲官职侥幸得以保全,此次缫匪,安肯惜力?可父亲有了些年岁,展少程是担心父亲安危。

唐惜春虽然心里记挂着黎雪,不过,并没有同展少程打听缫匪的事,只说些往年旧事或是帝都新闻,待得中午,两人一道吃酒,顺带品尝了唐惜春极力推荐的汤面,到走时,展少程还要了几斤小鱼干走,说回家自己也做着吃。

展少程走后,唐惜春微微叹口气,阿玄最知唐惜春的心思,问,“大哥,你是担心黎寨主么?”

唐惜春道,“担心也没用。”

其实,人并不能左右命运,人只是生活在命运之中罢了。

唐惜春正在多愁善感,天上忽地一个炸雷,把唐惜春吓一跳,“大冬天的,怎么打起雷了?”连忙跑外头去瞧,还是青天白日,冬阳温暖,院中也没什么事。想了想,唐惜春道,“兴许是哪里放炮了。”临近新年,谁家不买点鞭炮放吧,唐惜春自己也买了小半屋咧,一直放到正月十五没问题。

唐惜春给这惊天动静做出判断,就见两个丫环兜着个黑觑觑的东西过来,还在往外冒黑烟着以及一股浓郁的肉被烧焦的烧烤味儿,唐惜春负手打趣丫环,问,“这是烤什么烤糊啦?”

丫环道,“大爷,是经常来咱家的小狐狸,这不,刚刚一个雷下来,就劈成这样了。这小东西还没死呢,可怎么办?”

唐惜春大惊,“哎呀,这是老天爷打雷收妖哪。”

丫环本身胆子不大,一听说自己兜着的是妖,吓得一个哆嗦,焦炭似的狐狸啪哒掉地上,由半死摔成多半死,眼瞅着就要蹬腿儿。唐惜春过去蹲下,伸手戳戳狐狸的后腿,狐狸轻轻的动一动,唐惜春大喜,“还活着!”当下吩咐,“拿着创伤药来!”将小狐狸拎起来就往里屋去了。

唐惜春先要了剪刀把狐狸的毛儿剪掉,这才看清伤处,弄点酒消毒,再将小狐狸包裹成只露出四肢和脑袋的布包包,当然,也得把狐狸小丁丁露出来,唐惜春给狐狸包扎时才发现,这是只公狐狸,唐惜春还捏了人家一下子,念叨,“你个公狐狸成天往我家来做甚!真是色!色狐狸!赶紧好吧,等好了老子先阉了你!叫你色!”待唐惜春嘀嘀咕咕的包好,小狐狸已经没知觉了。唐惜春去试狐狸的鼻息,也没啥感觉,他思量着,命大就活,命短也没法子,便将狐狸往百宝阁的瓷盘里一放,出去干别的事了。

唐惜春一想到那焦炭狐,就忍不住乐:老天爷真是善解人意啊,一个焦雷劈下就替他报了丁丁被挠之仇啦!

自来世事,有一喜则有一忧,有一好则有一坏。

譬如,老天爷天降神雷替唐惜春报了丁丁被挠之仇,但,就有多事的大臣在早朝时问钦天监,大冬天的打雷是怎么回事?

唐惜春总不能说老天爷捉妖呢,那不过是戏言罢了。唐惜春皱眉,“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年前就打春,春来得早,这勉强算是春雷了。”

大臣问,“星象上是否有不吉。”

唐惜春道,“昨儿十五,晚上哪里有星星。”

大臣给噎了一下子,唐惜春想到一件事,回禀皇帝陛下,“二月初三有日食。”

大臣顿如打了鸡血,“此冬日惊雷便预此不祥之兆。”

唐惜春恨不能割了这家伙的舌头,道,“你不懂瞎掺和什么。雷是雷,日食是日食,两码事,没什么不祥的,不过天象而已。”

“天象天象,天之示警。”此大臣受迷信思想影响较深,更兼属相不好,属王八的,那是咬住不肯松口。

唐惜春道,“日食月食皆可推算出来,靠的是数据计算,原因是天上的星辰是运动的,所以有规律可徇。示什么警,国泰民安,帝都显耀,圣世之兆。别说些有的没的,你是钦天监还是我是钦天监。”那些拿着天象说事儿的事,唐惜春根本不会做,他觉着没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此大臣却是不依不挠没完没了,“天人合一,天象预征人事,如今有日食之兆,钦天监怎么能说没事!”

唐惜春眼睛一斜,“是预征了,天有日食,预兆朝有奸臣,不是别人,就是你。”

此大臣自觉一片忠心,听此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唐惜春骂,“你个小人!”

唐惜春大大的桃花眼往上一翻,“你个贱人!”

尽管因扰乱朝堂秩序被罚一年俸禄,唐惜春也没觉什么,天象是天象,人事是人事,狗屁的天人合一。从星相是能看出一点点大势来,但要说能从星象上看出哪个是奸哪个是忠,那就是说梦话了。

往年有啥日食月食的天相,必有大臣遭秧,无他,天相预人事,天有不祥,是怎么回事?事情又不能往皇帝身上推,故此一般是宰相出来顶缸,上书请罪说自己无能啊执政不佳啊得罪上苍啊,那叫一个冤哪。

今有唐惜春胡搅蛮缠一般,内阁诸相安然无恙,尽管嘴里说,“威海伯年轻,故而心直口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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