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安的某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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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觉得自己是正在接受审判的犯人,这种感觉从她强迫自己挺胸抬头走到白悦和王澄绚面前开始产生——

王澄绚是个美丽而妖娆的女人,这个年龄,没有让她显露出女人的苍然,反而为她平添了许多韵味,只是她神情漠然,表情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悦端坐着,看到倪蔷,轻轻点头,淡淡说了句:“坐吧。”

倪蔷心里一紧,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果。

她坐下来,白悦在她交握的指间扫了一眼,轻声问:“你们已经定了?”

倪蔷静静地坐在那里,压制着声音:“是……”

“明天么?”

倪蔷惊讶于她竟提前得知,心里慌了一下,继而点头:“是……”

白悦却笑了笑,再次开口说:“倪蔷。今天要见你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另外一个人。”

倪蔷抬眼,听到身后响起两声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她回头。

身后,身材挺拔,两鬓泛白,一身墨绿色军装的男人立在她身后,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容颜坚毅,透着逼人的气势!

倪蔷一惊,站起身的那一刻,听到男人深沉的声音响起:“倪小姐,你好!”

夜晚,天空像浓稠的墨。

倪蔷站在窗前,俯视整座城市,手机在身后的床被上响了一遍又一遍,张佳佳拧眉问她:“电话,绛仍然的。你真不接?”

倪蔷看着那震动的电话好久,张佳佳忍不住,拿起来说:“你不接我替你接!”

倪蔷上去拦,手停在中间,又收回去,轻轻说:“你接吧,别说我在哪……”

张佳佳看她一眼,心里也没底,接起电话后,直接说:“绛仍然,你找倪蔷呀?她不在……去厕所了!”

“……”

“对呀,正在办趴呢!”

“……”

张佳佳拿遥控器把酒店的电视打开,播到音乐频道,声音放到最大,“怎么没有声音呀?你看这里乱的,我再出门跟你说!”

她捂着电话,侧过身去。

“不能早回去,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怎么能早回去?你放心吧,我还能把你的倪蔷拐走?”

“……”

“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

“……”

“嗯?好的,再见啊!”

电话挂断,张佳佳浑身的冷汗都渗出来了,这会儿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倪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倪蔷傻站着不说话,张佳佳无奈,手机扔掉,也在发愁。

她随手揭开一罐啤酒灌下去,“得了!成或不成,都是你说了算!倪蔷,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绛仍然有信心么?”

倪蔷苦笑,接过她手里的啤酒,也灌了两口,然后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她目光放空,半晌,接着道,“我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第二天早上倪蔷回家去,手机没电。

她走到门前,在对面的屋子没瞧见绛仍然。装修工人正在拆门柱,重新装新的门。工头认识她,见到她,招呼说:“倪小姐你回来啦?绛先生今天有事没来,你给看看,这个门边儿怎么做呀?”

倪蔷探过去头看了眼,不懂,只好摇头说:“你们先装吧,等他回来让他说,我不懂这些。”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好嘞!那我们就先装!您快进去吧,一早我就闻到你家飘出来饭香了!”

倪蔷勉强笑笑,推门进去,杜若果然在准备早饭了,倪青云正在桌前看报纸。

见她进门,杜若冲过来说:“你怎么回事?昨晚都没回来!小绛说你跟朋友玩了,跟谁呀?”

倪蔷说:“跟佳佳。”

杜若看她脸上疲惫,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心想她玩了一晚上也是累了,就不再多问她。

“先吃饭吧?小绛今天一早打电话过来,说你手机没电了,让我转告你,下午两点跟他去民政局,让你在楼下等他,他上午要去办些事,生意上的,哦对了,他说他在跟那个伍岑做投资公司,你知道行情么?”

倪蔷摇摇头,“这些我哪知道……”

她吃了两口饭,胃口不佳,便跟杜若说玩了一晚上,累了,想回去睡觉。

她确实累,一晚上失眠,酒精根本起不了作用。

回到自己房间,倪蔷先洗了个热水澡,头发没干,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困意十足,却始终睡不着觉,脑袋里纷繁杂乱。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杜若叫起来。

“倪蔷……倪蔷,起来啦,该吃中午饭了。”

倪蔷猛地坐起来,“几点了?”

杜若愣了一下:“十二点多……”说完看着她笑,“你这孩子,急啥!小绛跟你说的是两点,现在还来得及,你快起来洗洗换件衣服,吃过饭就能下去等他了!快!别坐着发呆了,怎么刚刚着急,这会儿又不急了?快起来吧!”

倪蔷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去到洗手间,直接用凉水洗了把脸。

杜若又在外面说:“你手机我帮你充好电了,等会儿先给小绛打个电话!”

倪蔷双手曾在洗手池上,镜子中的自己脸颊挂着水珠,鼻头红红,双手在空气中没多久,就冷得发硬。

她收拾好自己,换上灰色的毛衣,黑裤,拿着大衣和围巾出来。

简单吃了午饭,她说:“我走了。”

杜若看了眼钟表:“给小绛打电话没?”

她应了声:“我等会儿下午给他打。”

没等她下去,绛仍然的电话先来了。

她没听,关了静音,脚步迅速的冲到楼下,等到他的电话停下来,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我想好了。”

那边人说:“倪蔷,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她笑一笑:“帮我准备一张去埃及的机票吧,下周一的。”

那人笑应:“好。”

绛仍然给倪蔷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没接,到家里问,杜若说:“老早就走了呀?你没在楼下看到她?”

他笑说:“没有,估计我开车走另外一条路错过来,我打她电话吧。”

出门后,脸色立刻变得冰冷,笑意全无。

他在心里暗想:倪蔷!最后一通,你要不接,这事儿就算了!

电话再打过去,奇迹就发生了。

倪蔷说:“我在公园,你过来吧。”

公园,离这里不远。

绛仍然看了眼手表,快三点了。

他没开车,直接跑过去,在路上跑着,口鼻间呼出的气蕴出一团又一团白雾。

他在公园的小凳子上看到了倪蔷,她穿着大衣,裹着格子大围巾,露出一张粉白的脸,在小凳上,孤苦伶仃的样子。

他突然心一疼,跑动的脚步放慢了。

来时一直不安,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想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躲着他,想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这会儿,脑袋里空了,什么都没想,他就想冲过去抱住她。

而这种欲望越是强烈,他越是想要克制自己。

脚步放缓,气息稳平,他到她身边,坐下来,自嘲道:“我从来没想过领个证,能我急成这样。”

倪蔷侧过头看他,轻轻靠了过去。

绛仍然看她这样,不由更是心疼。

他想:这会不会就是婚前恐惧症?结婚,大事,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所以她也在忐忑,也在害怕。又或者,是他给的决心不够?

他轻轻揽住她,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得像几根冰柱,握住的时候,不敢用力,需要动作温柔地去温暖,揉化它。

“为什么在这里坐着?电话也不接?”他叹口气,把她的手装在他的口袋中。

其实只要他靠近,她身边已经暖和很多了。

倪蔷呼吸着潮湿的气息,吸了吸鼻子说:“我今天,不舒服。”

手暖得差不多了,他伸出来摸了下倪蔷的额头,是有点烫。

“昨天着凉了?”他把倪蔷搂紧了些,“我先带你去医院。”

倪蔷摇头:“我没事,去买点药吧。”

“那我先送你回家,再去给你买药。”

送她回家,倪蔷又躺回床上,听到绛仍然在门外跟她父母交代事实,她发烧了,今天就先不去领证了——什么时候去?改天吧,等倪蔷病好了。

他去买药,杜若进来,觉得女儿有些不争气。

又想起自己前几天的担心,果然很有必要——事情太顺利了,终于还是遇到了坎坷!但是没关系,只要两个人心意不变,什么时候领证不都一样?

杜若坐在女儿身边,给她塞体温计,然后说:“小绛这人,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不错,当然,如果你们结婚后,他还是这样,改了大少爷脾性,不去沾花捻草,老实本分着那就更好了!”

倪蔷侧躺着,捏着母亲的手,声音囔囔道:“妈,你说男人真的能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么?”

杜若说:“这我哪知道,我这辈子就只有你爸一个男人,他对我怎么样,我都知道,但他背后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就当没有。只要他愿意好好跟你过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倪蔷趴在那里没说话。

等绛仍然买回来药,再看了下体温计,三十八度二,只等吃药退烧了。

倪蔷下午就在家躺着,晚上去客厅看电视,陪倪青云聊天,绛仍然回去看房子的门边怎么弄,然后装好门,回到自己这些天新找的住处。

过了两天,倪蔷病好,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

倪青云在信箱里收一个信封,里面塞着一张机票,他拿给倪蔷,问:“这机票是你的?什么时候买的?”

倪蔷看了眼,放下来,说:“前几天买的。”

“前几天?你这是什么打算?”

听到声音,杜若也过来问:“怎么回事?倪蔷,你买机票干啥?”

倪蔷坐下来,看着那机票,轻轻说:“我之前的旅行计划,就从周一开始……”

又过了几天,晚上,邓福星做东,请绛仍然和倪蔷去酒吧喝酒,伍岑和绛嫮也去。

绛嫮看到倪蔷分外高兴,和她一起坐,倒是伍岑,见到她,有些尴尬,好在除了他们,邓福星还叫了其他助场的人,场面热闹,不至于面面相觑着两相尴尬。

邓福星招呼道:“都坐过来,该玩玩,该喝喝!”

绛嫮拉着倪蔷说:“我是不是该叫你三嫂了?”

倪蔷笑笑,并没有回答。

绛嫮自作主张地就喊起了三嫂,说三嫂我真的觉得那时候很对不起你,你别生我气!

倪蔷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绛嫮的表情却显然,她还没有过去:“三嫂,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跟我哥在一起,我见过很多我哥身边的女人,多到我都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后来我看到你,觉得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我想,一物降一物吧,可能你就是他的劫。”

倪蔷问她:“你呢?你和……严殊。”

绛嫮苦涩一笑,摊手说:“我们没可能了,一段感情中,男人的作用很重的,不管你信不信,规律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只要男人坚定,女人就有依靠!虽然这么说好像显得女人生来就是弱势群体,但道理是这样啊!严殊他……他有他的打算,而我,也要出国了。”

“出国?”

“嗯!出国。我哥帮我申请了延迟入学,过了这个月我就去报道了。如果不走,我就要被逼婚了。”

倪蔷不解地看着她。

绛嫮低着头说:“我大嫂,她有个弟弟,你见过的。他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前些日子我大嫂代表王家来跟我爸说亲,我只有两个选择,嫁人,或者出国。嫁给不爱的人,我宁愿走掉!”

倪蔷脸上的变化在晦涩的灯光下不足明显,她垂头,轻轻拍了下绛嫮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给她鼓励。

邓福星从一旁钻过来,邪兮兮地问倪蔷:“我听说你们前几天就要领证了,结果你生病,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去呀?”

倪蔷一怔,抬头看了眼绛仍然,后者轻笑着睨着她,笑容太惑人,倪蔷不自觉脸红了。

邓福星笑道:“得赶紧呀倪蔷,想喝三少喜酒!”

绛嫮揪着他说:“邓福星,你叫我三嫂什么?”

邓福星顿住,半晌憋不出话来,知情的人在旁边听到这话,跟着笑起来。

邓福星暗想:绝不能叫三婶,一叫毁终生!

于是他谄媚道:“倪老板,小的跟你打工尽心尽力,以后你成了绛太太,一定要罩着我!”

倪蔷不为难他,笑一笑就过了。

这个晚上,不少人在绛仍然的引导下认识了倪蔷,她的名字也在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堰州的名流圈。

都说花花大少绛仍然金盆洗手,改做良家妇男,被人收箩装筐了。

倪蔷后来想,这个圈子,从前离她太遥远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入到这里,会成为他们谈资的主角……

晚上要结束时,绛嫮多喝了两杯,醉了,冲进厕所要吐,倪蔷陪着,把东西都给绛仍然拿着。

绛仍然在后面嘱咐:“你跑慢点儿!”

“知道了!”说着,人已经不见。

绛仍然嘴里叼着烟,笑着拿过她的东西。

伍岑说:“你们这样,看着叫人羡慕。”

绛仍然没看他,轻轻说:“你那时候结婚,我们也羡慕。”

伍岑挑眼:“真的?”

他道:“真的。莫晚不差。”

伍岑点头:“是不差。我太差,配不上她。”

绛仍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上一用力,倪蔷的包口没拉,里面的东西呼啦啦掉出来。

他蹲下来捡,伍岑帮忙,捡着捡着伍岑突然说:“这是什么?机票?”

绛仍然接过来看。

“去埃及?你跟她要去埃及结婚?”

绛仍然蒙着酒意的眼睛搅起漩涡,他看了会儿,哑声说:“嗯,去埃及结婚。”

伍岑没在意,打趣他:“金字塔里的法老给你们证婚,够浪漫。”

绛仍然再没说别的,默然把东西收好,提着往外走。

绛嫮吐了一通,开始昏昏欲睡,邓福星负责送她回去。伍岑自己叫来代驾,倪蔷没喝酒,给绛仍然当司机。

她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绛仍然坐在副驾驶座上,把她的包放在后面,两手收回来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

“你要紧么?我看你刚刚喝了不少。”

绛仍然拿开双手:“不要紧,我的酒量还好。”

倪蔷再看他眼神清冽,才放心下来。

夜晚雾气朦胧,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车窗上升起一层薄雾,像一面半透明的白纱。

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没一会儿,绛仍然浅浅闭上眼睛。

倪蔷小心开车,安全第一。

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倪蔷在开元小区的住所,太晚了,怕扰到父母休息。

终于到了目的地,绛仍然睁开眼睛,却没有动。

倪蔷把车停好,拾包下车,他才活动了身体,长手长脚从车里钻出来,人就歪在了倪蔷身上。

倪蔷扶着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这气息罩在她头上,闷得有些呼吸不畅。

“走吧……”

她拉着他,绛仍然自己动了动,身子还是贴着她,一路上了电梯,他直接把倪蔷压在墙壁上,高大的身躯堵住她的退路,滚烫的气息直接扑上来。

倪蔷惊了一下,尝到他的吻,纯然狂野,但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她在心里叹息,随即捧住他的头,舌头和他交缠。

两个火热的身体贴在一起,倪蔷觉得要被这热气蒸发了。

绛仍然拨开她的外套,手伸进去,触碰到她细软的身躯。

倪蔷一凛,急忙阻拦他!

他醉了,忘了电梯里的摄像头。

“绛仍然——”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绛仍然也没放手,吻在她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倪蔷吃痛。

幸好上来时她按了电梯,这会儿已经到了,电梯门开,她半哄着,把他带出来。

火热撞上外面的寒冷,他清醒了些,松开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倪蔷望着他神色的瞳仁,突然颤了颤。

他喘着气:“开门。”

倪蔷点头说好,转过身,拿钥匙的手有些发抖,钥匙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叮当响,接着,“咔嗒”一声,门开了。她走进门,他跟在身后。

房间里的灯还没开,倪蔷再次落入他的怀抱。

他迅速剥掉倪蔷身上烦人的外套,抱住她,倪蔷微仰起脸,去摸他的脸。

他额上湿腻腻的,是汗水,她推他,他不放,两人纠缠到沙发上,他扯掉她的裤子,再去解开自己的皮带,分开她,直接入港。

倪蔷拽住他后背的衣服,痛得皱起眉,但还是能忍受。

她知道,他也不好受。他后背的衬衣没一会儿湿了透,他的脸颊却冰凉如铁,在这黑暗中,他一言不发,她好像不认识他。

这种感觉已冒出来,心里便油然升起恐惧。

她不觉抱紧他。绛仍然蛮横的动作,迫使她忍不住叫出声,他听到,有一刻的迟疑,低吼一声,埋头在她胸前,吸咬啃食……

云雨之后,绛仍然仍不放手,身体压在她身上,气息沉重。

倪蔷摸着他脸上的汗,还有他身上的黏腻,推他起来。他不动。

“你休息好了没……绛仍然,我帮你拿条毛巾。”

他没答,怀抱很紧,倪蔷几乎透不过来气。

“绛仍然……你让我先帮你拿条毛巾。”

他喘着气在她耳边说:“我一放……你就走了吧?”

倪蔷像哄孩子:“我不走,我怎么会走?”

他的语气却不像个孩子,声音冷得几乎要刺穿她:“你说谎。”

倪蔷头脑一懵。

他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还要走?”

倪蔷愣了许久,然后望向窗口未合的窗帘,“你知道了……”

“嗯,”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来,告诉我,为什么。”

倪蔷睫毛微颤,眼底的光或隐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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