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青夏独自行走在正殿通途的长廊里,脚步坚定的向外走去。一步,又一步,终于,嗅到了一丝清新的空气,她微微仰起头,逼回眼角的泪水,任清凉的风吹在她的脸颊上,刀子一般的疼,可是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畅快。
从今以后,天各一方吧。
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终于还是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上,走着自己的路。
这个世上,永远不是谁没了谁,就会话不下去。
在她的身后,一双沉静的眼睛一直凝望着那灯火通明的甬道,一直望着,直到那抹白色娇小的影子完全消失,他才收回了凝固的目光。
曾几何时,那不是一个人的身影。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青衣男子,女孩子仰着头淡笑着看着他,指着两人手腕上的白色长绫,笑着说道:“这样系上,就算我们走失了,也可以顺着线找回来。
现在他不知道,那条线,宄竟是在万丈蛇窟下断了,还是,被他自己亲手砍断了。
四方神殿里的一幕,像是一场大梦,现在到了梦醒的时候,他却猛然发现,他仍在留恋着梦里的一切。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突然又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依玛儿,是长生的意思……
他知道,他的长生,已往永远的失去了。
虽然,在不久的曾经,他曾那么近的接近了,甚至只差一点就可以将之永远的握在手里。
冰冷的风吹在空旷的大殿上,掀起一地的灰尘,青衣男子站在大殿中,面目萧索,眼神淡漠。
他算尽了天下,却没有算到自己也会有动容的一天。
这一仗,他终究还是败了。
只是不是败给南楚,不是败给东齐,更不是败给大哥那个废物,他是败给了自己,同时,也败给了她。
竹本无心,奈何节外生枝。
依玛儿,究竟是我错了,还是时间错了?
战地凤舞 第069章:诀别
漆黑的草原上,荒芜的野草一片萧索,单薄的女子孤身单骑奔驰在败落的荒原上,转眼就失去了踪影。天边有食腐的鹰鸩在上空盘旋,叫声尖锐,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森寒。
秦之炎披着青色的大裘,脸色苍白,眼神却很宁静,他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悲哀的发观,远去的女子竟然真的没有回过一次头。冰凉的情绪在心底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洞开在那里,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凉透了心肺。
“殿下,”仲伯从身后走上前来,看了眼秦之炎的眼神,突然垂下头去,低声说道:“颜平西的下属全部落网,遵照殿下的指示,北方封地和军中将领一齐上书,要求废了太子。大殿下正在四方周旋,不过看样子,皇上已经开始犹豫了。”
“还没这么简单。”秦之炎声音低沉,带着浓厚的刀锋森冷之气,再也不是青木大殿中那个一身青袍,淡若潮水般的男子,他沉声说道:“正因为大哥四处周旋但却求告无门,父亲才会继续让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做下去。”
“恩?”仲伯一愣,问道:“为什么会选样?他私自调兵,谋害亲弟,使北方封地露出破绽,给匈奴人以可趁之机,差点铸成大祸,如此罪责,怎可继续在储君之位待下去?”
秦之炎冷冷一笑,说道:“真是因为这样,他才可以继续在储君之位待下去。仲太傅,你忘了我父亲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吗?”
尽管是宫廷隐秘,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任大皇的所作所为,在秦皇室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任大皇秦宗先后毒杀先皇和自己的兄弟才登上皇位,事后更是以各种名目将秦氏分支杀之一空。手段之狠辣,堪称当世翘楚。
大皇疑心向来甚重,他自己杀了父亲得到皇位,就害怕自己的儿子。所以多年来,对几个儿子向来不亲厚,只听秦之炎继续说道:“这一次,不是为了扳倒大哥,只是为了自保。前阵子的雁门关大捷我锋芒太露,回京之后一定会被父皇夺权,敏之来信说,掌易院里已经开始起草新的兵制,志在夺我手上的北疆大营和炎字营。这次太子擅自动兵,引得匈奴进犯,暗杀于我,使得祖庙震动,引发雪崩。实在是天赐良机,回京之后我和父皇各退一步,我卖这天大的人情给他,他也不会再打炎字营的主意。”
仲伯微微一愣,过了好一阵,才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圣明。”
“仲太傅,我知道你和太子一党仇深似海,但是太子昏庸无能,占在主位上正好可以起到权利平衡的作用。他若是下台,换上老二或是老四,我们的日子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了。”
“臣明白。”仲太傅神情一凌。
“南疆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秦之炎沉声问道。
“一切如殿下所愿,南疆和楚国已经兵戒相见,鹿丹人已经带着一部分族人投靠去了我大秦。云将军遵殿下的命令,仍在边关守卫,十三路大军守在南方边境,任是他们有通天彻地之术,也进不去半分。”
“那就好,楚离虽然刚刚登基,年纪尚轻,但是此人性格决绝,能在东齐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一朝回到南楚就登上高位,实在是个值得小心防范的人物。再让他们乱上一阵子,然后就将鹿丹人拿下,以他们首领的首级,当做我给楚国大皇登位的贺礼吧。”
“是,”仲太傅点头说道:“南燕经此内乱,元气大伤,齐楚外交更加恶化,实乃一石二鸟之计。只可惜西川没有卷进去,浪费了我们的一番布置
“你当燕回是那么好相与的人物吗?不过这场戏毕竟是我导演,他想坐山观虎斗的搅局看南楚的笑话,我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他不是在给南楚运送粮草吗?今晚就将路线途径告诉鹿丹人,想置身事外,没那么容易。”
“是,”仲太傅连忙说道,想了想,又沉声说道:“殿下,已经查出唐姑娘的身份了。”
“哦?是吗?”秦之炎声音清淡,没有半点表情。
“唐姑娘本姓姓庄,闺名青夏,是南楚庄典儒的女儿,南楚大皇楚离的妃子。一年前嫁进楚宫,但是大约两个月前,被楚皇打入冷宫,赐名为荡,传闻说是和东起太子齐安有染,只是不知为何到了选里。我们的探子几次欲潜入燕宫,都被结果掉,损失了十多人。”
“两个月前引起齐楚两国对峙的楚国庄青夏?”秦之炎一惊,向来淡然的脸孔上,少见的露出几分惊讶。
“是,”仲太傅说道:“而且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伙的人马在寻找她的行踪,有楚皇的黑衣卫,还有南楚朱家的白衣卫,甚至还有南疆圣教的毒者,十分奇怪。”
秦之炎目光深邃,远远的望着那片荒芜的草场,过了好一阵,才淡淡的说道:“那就去把后面的人解决掉吧,总是有人跟着她,她也不会开心。”
仲太傅看着秦之炎的侧脸,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说道:“那要不要我们也派出人马暗中保护她?”
“算了,”秦之炎摇了摇头,“她不会喜欢有人监视她的,你只要为她把后路清理干净就好。其他的,就由她去吧。”
“可是……”
秦之炎缓缓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南疆听到的一句话。”
仲太傅一愣,他虽然是秦之炎的太傅,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声老师。一股莫名的情绪再他的心底激荡着,他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把白鸟翅膀上的黄金解下,鸟儿才可以自由的飞翔。把名利的枷锁卸掉,人才可以以自己的意愿生话。我这一生,已经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了,那又何苦去阻挡别人的自由。”
秦之炎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仲太傅轻轻一笑,向着远处的营帐缓缓走去,飘渺的声音回荡再凄厉的北风之中,青衣男子背脊挺得笔直,脚步却显得分外的沉重。
“我什么都给不了她,那,就放她自由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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