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2 / 2)
郑飞一骑当先缓缓行过百姓们让出来的通道,频频向路两边的百姓招手致意,面容含笑。
而在独立军的队伍中间则多出了一辆带着车篷的马车,遮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丝毫,这是郑飞特意安排的,里面坐着的就是郑修年,此刻他已换下了那一身官服,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民间便服,如果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想不到他就是宋军的主帅,还以为是什么学堂的教书先生。
郑飞并没有丝毫亏待他,除了人身自由,始终好吃好喝的,甚至还顾及了他的尊严,没有把他当作战利品一样肆无忌惮的展示给外界看。
因为郑飞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不久前当郑飞得知宋军的主帅是郑修年时,郑飞就已调查清楚了他的为人与为官名声,总体说来,他给郑飞的印象并不算坏,倒也颇有几分的清名,当然,这也与他的家世有些关系,他老爹毕竟是当朝宰辅,没人敢欺负他,他也不稀罕什么金银珠宝,可以随心所欲的施政,并为百姓做了几件实事,客观的讲,以他的家世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所以,郑飞认为他并不是个坏人,面对这样的人,就算他是敌人,乃至敌军的头子,但以一个站在华夏民族引领者的高度上来看,郑飞也能客观的决定给予其足够的尊重。
对此,郑修年也是极为的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要么是严刑拷问,要么是毫无尊严的游行示众,他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决定忍辱负重的坚持下去,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可他却并没有感到感激,对他来说,这些都不过是那郑临风用来迷惑自己、俘获自己的手段罢了,他也一直不停的告诫自己,万不可上了那郑临风的当!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路从离开南乐城时,南乐城百姓们的夹道相送,到一路目睹天道军的强大,再到今日这番山呼海啸的欢迎,都让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尤其是今日,他从车厢厢窗的缝隙往外偷偷看了,看得出,百姓们似乎都是发自肺腑的,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何百姓会对一名反贼头子如此欢迎呢?再相比自己亲眼所见的百姓们对大宋的怨声载道,难道说……大宋真的已经失去民心了吗?
车厢外,热情似火,温暖人心,车厢内,却是死一般的沉寂,郑修年呆呆的坐着,只觉一阵无力感不停袭来,让他觉得好累好累……
**********************************
郑飞返回统帅府,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众人做了一番检讨,检讨自己这一次的冲动行为,并保证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朱武等人都深受感动,此事就此过去。
随后,朱武等人便向郑飞请示应该如何处置郑修年?是否用上所有手段强迫他听话任咱们摆布?
郑飞否决了这种想法,他说,他感觉郑修年这个人不是那种特别容易投降的人,逼急了他,只怕他会寻短见,反正只要他现在在咱们手上,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一个很重的筹码,所以,暂时还不要动他。
朱武等人都深以为然,接下来,朱武就向郑飞报告了一件刚刚收到的消息,张叔夜已顺利的抵达了大名府,而那个神秘的赵桓写给姚古的密信,张叔夜出于安全考虑还没有打开,却也没交给姚古,他已将它藏了起来,只待顺利回归天道军后就亲手交给郑飞处置。
郑飞心中一喜,随即下令一切都按原定计划开始实施!
702,大名府之战(18)
当郑飞抵达潍州的同时,第一支得到消息的大宋援军终于赶到了南乐城,而南乐城的城墙那宛如天塌地陷的惨状也立刻惊呆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但更令人惊奇的是,城外不但一个敌兵也没有,城墙上也是一片空空,连个守兵也没有,仅有的几个人影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在嬉戏罢了,再看城外的百姓也像是根本没受到什么影响一样仍旧在平平常常的在“城门”……姑且把那一道从城墙处横空出世的触目惊心的大缺口称作“城门”吧……处进进出出,耕地劳作,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难道……地震了?还有……敌军呢以及自己人呢?
这支宋军的正将惊奇万分,马上派出斥候小心翼翼的接近南乐城探查情况,很快,斥候回报的消息再次震惊了这名正将,他们说贼寇都已经撤走了,他们还在城内找到了几名城破那天躲藏在隐蔽之处藏起来的宋兵,从他们嘴中得知了有关那一战的详细情况,原来贼寇早在当天就已攻破了南乐城,并将主帅郑修年以及上万名宋兵掳走了!
这名主将大惊失色,大军主帅落入敌手这还了得,他慌忙留下一部分宋兵象征性的重新进驻南乐城,自己则带领大军重返驻地并火速将这一消息报给了正在大名府的姚古,同时,这件事也快速的传向了宋境各地。
当姚古得到消息时,夏、辽两军也已经得知了此事,所有人在得知消息后都无一例外的被震惊了,除了震惊于郑修年已经被俘,也是震惊于天道军攻破南乐城所采取的方式,而经过这一路口口相传、添油加醋的描绘,甚至已经有传言说那郑临风得到了天上神兵神将的帮助,那一天大战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一名神君,乃是天上掌管天雷的大神,号称雷神,正是他帮着郑临风向南乐城从天引来四道天雷,将南乐城的四面城墙全部轰倒,这才让那郑临风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占了南乐城!
诸如此类甚至更加离谱的传言还有许多。
姚古自然不信这种传言,贼寇若真有这等神力那这仗还打个什么劲?直接从天下请来十万天兵天将不把全天下都给灭了,但他不信却有人信,民间乃至军中都在疯狂的流传着,说是大宋气数已尽,惹了天怒,这是老天都不帮着大宋了。
姚古知道这种流言的危害,他立刻下令严禁这种类似的传言,谁若再敢妖言惑众定严惩不饶,同时,姚古也深知郑修年的被俘所产生的严重后果,郑修年可是三军主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军与辽、夏两军的各种详细军事情报,这些情报若落入贼寇手中的话,势必会对此战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贼寇会眼睁睁的错过这些情报吗?不会!他们一定会软硬兼施,威逼郑修年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一想起郑修年那个文邹邹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姚古对郑修年能否恪守气节、死守秘密很是怀疑。
同时,还要考虑到这件事将会对夏、辽两军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还没开战大军的主帅就被敌人俘虏了,这是何等荒唐的事?辽、夏两国会如何反应?别的暂且不说,最起码夏、辽两军会因此而怀疑宋军的实力,继而影响对此战的信心,就算他们仍旧为了土地选择继续留下来参战,也极有可能会应付了事,出工不出力。
这些都是姚古承受不起的,他不敢耽误,一面立刻几百里加急向朝廷报告此事,一面连夜召集主要将领抓紧时间重新制定所有行动计划、改变军力部署,力图在郑修年招供之前将可能会出现的损失降低到最低。又一面约见夏、辽两军主帅,在朝廷做出旨意前暂时先稳住他们。
整个宋军顿时乱作了一团!
却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张叔夜一行如期抵达了大名府。
若在平时,张叔夜来了,而且还是带着一些旨意来的,这可是半个钦差大臣,少说也得郑修年和姚古一起迎接并盛情款待一番才是,但现在郑修年被俘虏了,姚古也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对张叔夜也就顾不那么上了,姚古只是匆匆来见了张叔夜一面,领了明面上的几道旨意,又向张叔夜大倒了一些苦水,希望张叔夜可以谅解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但这恰恰正中了张叔夜的下怀,张叔夜在抵达大名府的头一天也已经得知了南乐城的事,当时若不是有旁人在场,他真是已经忍不住想要开怀大笑了。
痛快!真是痛快!直让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担心和忧虑统统都抛出了脑外。
当数月前他得知朝廷以割让土地为条件求来辽、夏两军几十万大军时,他在愤怒之余也不禁为郑飞和天道军深深的捏了一把汗,不知在三国的合力一击下天道军是否能躲过这一劫。但却没想到,统帅依旧延续了他一贯善于创造奇迹的传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惊天动地,居然一下子就活捉了宋军的主帅!
郑修年这下又重新充满了信心,最不可能的事统帅都做到了,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吗?
而此时宋军与姚古的混乱则恰恰正合了张叔夜的心意,宋军与姚古越乱,就越没有人顾得上他,怀疑他,能让他顺利的开始接下来的行动,而且他还能借机继续将赵桓写给姚古的密信藏起来,就算日后情况有变,他也可以以姚古太忙、环境太复杂等等作为搪塞的理由。
于是,张叔夜在休整一夜之后立刻主动去见姚古,说,姚大人啊,如今形势对咱们如此不利,我张叔夜身为钦差也不能置身事外,我要为国效力,请姚大人将我派往前线,我要以钦差的身份代表皇帝慰问前线大军,稳定军心。
姚古不但没有丝毫的怀疑,甚至还非常的高兴,暗道,常听说张叔夜是把硬骨头,刚直立世,不畏权贵,甚至敢于以一己之力与曾经只手遮天的权相蔡京斗了一辈子,仕途几起几落,是个出了名的忠臣清官,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姚古随即就同意了张叔夜的请求,却也不敢把他派往最危险的地方,只请他劳驾前往离此不远的宗城慰问前线将士,宗城离最前线的南乐城还有百余里,位于前线大军的层层保护之中,想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张叔夜痛快的就答应了,并且执意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姚古更是感动,还派了隶属于自己的一队亲兵保护他的安全。
就这样,当天,张叔夜便再度启程,直奔前线宗城而去。
长话短说,一日后张叔夜顺利抵达宗城,但沿途所见到的百姓困苦沉重的生活却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更令他气愤是已经国难当头了,沿途官员居然还能大摆筵席,花天酒地的迎接他,一边是已经穷的揭不开锅却还要继续承担繁重的税赋以支撑大军作战的百姓,一边是麻痹不仁、疯狂压榨他们的贪官污吏,真是一副活生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张叔夜由此更加坚定了自己走这条路的信心,只有真正爱民如子的才配坐这个天下!
到了宗城,张叔夜先是像模像样的视察了一番宋军的军备情况,却在视察完之后又要求再往前线接近一点,说相比于这里,前面前线的将士们才更需要来自朝廷的鼓励。
护送张叔夜的军官们却犯了难,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把张叔夜送到这里,再往前就越危险,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承担不起。
张叔夜则把脸一沉,喝问道,“尔等如此遮遮掩掩不让本官去前线,可是你们在搞什么鬼把戏?莫不是你们姚大人主持战事不利,现在前线其实已经乱如一团糟,所以不想让本官看?这可不行!既然如此本官就更要非看不可了,本官是钦差,代表着皇上,本官现在就要代皇上巡查前线!告诉你们,前线要真出了问题,莫说你们姚大人,你们首先就是欺君之罪!”
军官们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这大帽子扣得可不轻啊!然后一个个吓得赶忙答应下来,前线好得很,不就是去看一眼前线吗?我们答应还不行吗?您老可别吓唬我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