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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组工作没几天, 就在他们的交流学习结束前夕, 德国厂方在车间的显著位置贴出了一张大海报。

引得一群德国工人凑上去看, 看完之后纷纷热烈议论起来。

孙炳胜好奇心强, 他也凑过去看热闹, 可满篇的德文, 他根本不懂, 就跑过来拽顾朝晖过去帮他瞅瞅。

顾朝晖本来对海报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们马上就要结束交流学习回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和他们有关系, 即使德国工厂的技术再好,设备再先进,那也不是他们属于他们的东西, 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 倒是回国之后,想办法把自己的事情做得更好才是正经。

可实在妥不过孙炳胜的死缠烂打, 顾朝晖就跟着他一起去看了看海报的内容。

原来是参加地区级技能大赛的报名信息。

听周围的德国工人议论, 这地区级的技能大赛好像是一年举办一次, 而且还很有含金量。

因为德方工厂所在的地区正好是德国工业最发达的一个区, 这里云集了很多现代化的工厂, 自然也就有很多技术高超的工人。

如果能在本地区的技能大赛上取得名次,那么在全国级别的比赛中获得优胜的希望就很大了。

关键是, 本地区的技能大赛奖金非常丰厚,金额甚至赶超全国比赛。

一等奖足有一万马克, 二等奖也有八千马克, 三等奖是五千马克。

当顾朝晖将这些信息翻译给孙炳胜的时候,对方顿时双眼发亮。

孙炳胜拽着他的胳膊问道,“晖啊,一万马克是多少钱啊?能换咱们多少大团结?”

顾朝晖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孙哥,能换多少都跟咱们没关系啊,你看,人家这海报上写着呢,只限本厂工人报名参加。”

“啊?意思咱们不行呗?”孙炳胜顿时失望不已。

“哈哈,行了,孙哥,赶紧回去干活吧,后天咱们就要收拾行李回家了,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顾朝晖拍着他的肩膀,将他送回到了工位上。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海报贴出来还不到半天,顾朝晖他们就接到了通知,说是厂方这次和组委会沟通,因为没有严格规定说不允许外国人参赛,所以特别为顾朝晖和孙炳胜争取了两个名额,让他们也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但前提是,必须先参加厂里的选拔赛,通过选拔赛才能去参加地区级的技能大赛。

两人还没从这样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霍夫曼就把他们两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门一关,霍夫曼微微皱着眉头,问他们,“你们对这件事儿,怎么看?”

孙炳胜非常乐观,这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他正想赚点马克花花呢,因此还没等顾朝晖说话,他先抢着说道,“这是好事啊,霍夫曼先生,我非常乐意去比试一下。”

闻言,霍夫曼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一支烟,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继续问顾朝晖,“你说呢,我的朋友。”

“就像我的同事说的,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明白你这次叫我们来的目的,霍夫曼,请你放心,既然给了我们机会,我们自然要牢牢把握,至于给我们机会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那不在我们的考虑之列。”

听到顾朝晖如此自信的表达,霍夫曼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顾虑,他哈哈大笑着说,“好!好样的,顾,我就欣赏你们这种精神!”

接着他又叮嘱了两人一些参赛的规则和细节。

明天先在厂里举办选拔赛,然后五天之后是地区级比赛,这可能超过了两人的原定返程日期,但德方会帮助他们办理相关手续的。

至于更细的规则和说明,霍夫曼给了顾朝晖一本小册子。

他道,“更细的东西在这里面,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两人知道霍夫曼是自己人,对他的帮助也是没有客气,只说会努力争取好成绩的。

送两人出门之前,霍夫曼又忍不住叮嘱道,“还有,明天的选拔赛,你们两个不要一起上,最好排开顺序,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听了,不禁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又对霍夫曼道谢之后才离开。

第二天的选拔赛果然如霍夫曼预料,并不是抽签定顺序,而是事先将参赛顺序排列好了。

两人到场一看,果不其然,孙炳胜在第四个,顾朝晖紧挨着他,在第五个上场。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就不难猜想了。

顾朝晖主动表示,“孙哥,咱俩调换一下位置,你在我后面。”

孙炳胜却拽着他,不让他去跟组委会说,“晖啊,你比我心细,也比我冷静,说句大话,就算我孙炳胜选上了,但到了地区大赛的时候,我也未见的能怎么样。再说,你又懂德语,这就是优势,德国人就不敢骗了咱们,要是我去了,即使出了猫腻,我也不知道,白白让人坑了嘛。”

虽然知道孙炳胜说的有道理,可顾朝晖始终觉得过意不去,万一机器真的被做了手脚,德国厂房的人就是有人想看他们出丑,那他们两个,肯定是谁在前面,谁会被坑害的更惨。

而且,虽然孙炳胜不懂德语,但他经验比自己丰富,对于临场的应变也比自己要强,最关键的,他是真本事,自己要不是有异能,肯定没办法与他比肩。

所以,即使孙炳胜百般阻拦,可顾朝晖还是去组委会申请给两人调换位置。

可组委会却根本不同意,而且霍夫曼也站出来说道,“顾,不要意气用事,这不是小事,这个场次也是我昨天争取来的,你不要浪费了我的苦心。”

如此一说,即使顾朝晖心里再不情愿,可也得遵从规则了。

选拔赛的规则很简单,二十分钟时间,根据选手的加工数量和质量定排位。

比赛开始之后,前三个德国人分别加工了三个,三个半和三个。

但根据质量,反而是排在第三位的德国人暂时领先。

等孙炳胜要上场之前,德方却表示,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所以要更换一下机器,防止机器过热受损。

这个借口实在太过牵强,平时他们在车间工作的时候,车床都是三到四个小时连轴转的,也没见出现过热受损的情况,这才一个小时而已,怎么可能呢?

虽然机械加工厂的负责人很气愤的去跟组委会争辩了一番,要求不用换机器,但对方的态度很强硬,并吼道,“如果机器过热,出现损耗,损失由谁来承担?你们么?这台车床价值不菲,你们可要想好了。再说,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你们,才给争取的名额,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负责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如此不公平的“照顾”,他们不要也罢!

他刚要把“弃权”两个字说出来,那边孙炳胜就跳了出来,对组委会说道,“没事,我同意换机器。”

然后又搂住负责人的肩膀,小声说道,“别跟他们闹僵,咱们以后还得合作,再说了,除了我,还有小顾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想让咱们丢丑,咱们偏不能让他们如愿才行!”

一席话说的,那负责人不禁对孙炳胜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个冲动毛躁的老小子也有办事过脑子的时候啊。

于是,临上场之前,所有机械加工厂的技工,都用一种目送英雄赴死的心情,看着孙炳胜登了台。

一开始的加工还算顺利,可加工好一个零件之后,孙炳胜明显感觉到这车床的精准度在降低,转速也明显跟不上去了,他赶紧停下重启,可重启之后不仅没有变好,还耽误了时间。

等二十分钟时间到的时候,他仅加工好了两个零部件,第二个还有明显的瑕疵。

下场之后,他先找到组委会沟通,说必须为后面的选手更换车床,因为机器有问题,但组委会只是找了两个维修工,装模做样的拿着工具去敲敲打打了一番,然后回复他说 ,根本没有问题。

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孙炳胜没有办法,只好又赶紧跑去告诉顾朝晖,将车床存在的精度问题详细的给他描述了一番,希望对方在后面的加工里能尽量挽回点损失。

顾朝晖一边听一边往心里记,但因为时间紧迫,两人也没说几句。

等他上场之前,孙炳胜使劲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喊道,“加油,老弟!”

已经走上台的顾朝晖不禁回头望向他,然后重重点了下头。

比赛的哨声一响,顾朝晖手也稳,心也稳,丝毫不乱的操作起来。

既然他们耍诈,那自己用起异能来就更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虽然车床不好用,就想孙炳胜告诉他的那样,转速不匀,精度失准,但他的异能是“手随心动”。

只要稍微感觉出一点问题,他的手便能马上调节角度和与切刀接触的频率以便调节由于车床本身造成的误差。

全神贯注的二十分钟,一直在使用异能的顾朝晖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他只想着不能辜负了孙炳胜、霍夫曼和负责人,已经厂里工友的苦心和期待,一定要让这群德国人心服口服才行!

等结束的哨音吹响的时候,操作台上摆了整整齐齐,共计留个零件,而且经过测量,每一个都符合要求!

组委会不敢置信,他们又重新测量了一遍,并十分露骨的开了个关门会议。

霍夫曼也参加了会,当有评委无耻的提出,“这车床也许真的有问题,不如把之前那台换上来,让他再比一遍吧。”

面对这样无理的提议,霍夫曼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我们作为主办方,难道连最后的脸面也不给自己留了么?中途更换机器,这个事情,我之前就已经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你们并不采纳,如今又反复无常,这让合作方怎么想我们?后续的合作和市场开发,你们还想不想继续了?不要以为这些亚洲人好欺骗,他们只不过是比咱们更有韧劲,更有城府而已,你们想想,如果这样的人,这样的民族崛起之后,我们是选择跟他们合作,还是和他们对立?我的同胞们,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不休了,拿出我们日耳曼民族的气度吧。”

霍夫曼的话引起了组委会大部分成员的共鸣和认同,即使个别杂音仍在,可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他们最后对顾朝晖的成绩予以了认可。

虽然与前面的选手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优势,可机械加工厂的众人依然不敢放松精神。

他们闭气凝神的看着后续德国工人的比赛过程。

等一上午的时间结束,所有的成绩被公布之后,在场的机械加工厂众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他们甚至将顾朝晖举了起来,扔向了空中。

没错,顾朝晖在这次厂级选拔赛中,以第一名的身份和另外一个德国工人一起,将会参加五天后的地区级技能大赛。

晚间,回到旅馆,机械加工厂的负责人为了庆祝这个优异的成绩,特别让老板做了一顿大餐。

同时,他们要邀请了德方的友好代表,霍夫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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