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2 / 2)
“各自为战的后果,就是全线溃败,一盘散沙……!”甘玉娇眼眸中不无惋惜,“多少曾经出生入死共同进退的兄弟,生生惨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那时候谁都希望有人站出来,能够领着大伙痛击西梁人,我大哥在逆境之中,拼力打了几场胜仗,但是整个战场败多胜少,几场胜仗,也改变不了大局……楚大人,那时候你不在西北,当然没能瞧见,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我们西北军的溃兵,三五成群,都已经没有了战意……!”
楚欢点头道:“我略有所闻,据说那时候朝廷都没有做好准备,余不屈将军还不曾来到西北,西北形势岌岌可危,是朱凌岳挺身而出,改变了危局。”
“这话并不假。”甘玉娇道:“就在溃军成群的时候,朱凌岳率领天山禁卫军赶赴到了西关,而且迅速将撤退的西北军重新聚集起来,那时候许多人都以为,朱凌岳能够在危难之中挽救西北,西北军的兵士并不是不想打西梁人,等到有人站出来,自然都愿意反击……许多人都以为是朱凌岳让我们去战,事实上是我们自己想打,却不知道如何去打,朱凌岳号召我们重新集结,我们觉得他说得对,就集结起来,重新构建防线……!”
“后来呢?”
“现在许多人都说,朱凌岳当初奋不顾身,救西北于危难之中,身先士卒,这都是骗人的鬼话。”甘玉娇冷笑道:“西北军重新集结,朱凌岳确实也制定出战略,可是每一次和西梁人打起来,冲在前面的,全都是我们西北军的将士,天山禁卫军永远都在我们后面,即使这样,朱凌岳那时候的声望也已经传遍关内关外,所有人都说他是大英雄,在余不屈抵达之前,朝廷甚至将西北的军政大权都交到了朱凌岳的手中……!”
楚欢并不说话,但是他可以从甘玉娇的语气之中,听出甘玉娇对朱凌岳的不屑和厌恶。
“朱凌岳让我们西北军在前面做肉盾,他说要为西北军保证后勤供给,所以当时他下令在西北各处整掉粮草物资以及马匹装备,一切物资,都由他来调配,关内运到西北的物资,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当时他从西北征调以及关内调拨过来的物资,不在少数,而且当时西关的马场都还没有沦陷,他手中肯定拥有大批的粮草、装备、马匹等等,可是他再三说这些都是为西北军保证后勤,而我们西北军,只看到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去,却很难见到从后面有物资供应上来。”甘玉娇已经握起拳头,“我承认,如果不是朱凌岳,西北军的溃退部队很难重新集结组成新的防线,或许等不到余不屈过来,西北就有可能沦陷,但是朱凌岳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天下人又有多少人知道?”
楚欢冷笑道:“姑娘是说,当初他用西北军在前面做挡箭牌,为他争取时间,而他在背后搜刮物资,贪墨朝廷的补给?”
“他曾是人们口中的大英雄,我本不想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甘玉娇冷冷道:“在那种危难时候,他可以利用我们西北军,不顾我们的死活,我很难相信,当他有朝一日在西北坐大,会真的关系老百姓,更不用说我们西北军了。”
楚欢心中感叹,朱凌岳曾经一度在人们面前表现出天使的面孔,可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第一三四二章 土地庙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大地之上,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
帝国皇帝宠信道宗,国内遍布道观,但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更期盼的是风调雨顺,对他们来说,土地爷的威望远比那些道士要高得多,所以秦国各地,很多地方都修建了土地庙,土地庙都不会很大,一般都是民间百姓自发募捐修建而成。
小一些的土地庙,不到一人高,只是摆这个土地神的牌位,大一些的土地庙,倒也像模像样,就像一个小寺庙。
这样的土地庙一般都建在村子的附近,不会离村子很远,每年开耕之前,不少百姓就会到土地庙烧香,乞求土地爷保佑一方水土风调雨顺。
寒冬之夜,大雪纷飞,一座土地庙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地上,屋顶都已经被积雪覆盖。
村里的百姓也都早早歇息,这寒冬深夜,自然没有人会来关注一座土地庙,踩踏积雪的声音,被寒风掩饰,无人能够听见。
“王爷,今夜只能在这里暂且歇息一下了。”顶着大雪,仇如血回过头,对身后的齐王道:“雪太大,不能再走了,这土地庙里,可以暖和一下。”
跟在仇如血身后的,除了齐王,还有卢浩生和凌霜,而马仲衡则是走在最后,担任断后的任务,几人都是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衣,带着皮毡帽子,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去,与普通的百姓并无什么差异,很难想象帝国的皇子会在其中。
齐王一脸疲惫之色,点了点头,几人推门进了土地庙内,马仲衡最后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里面一片漆黑,仇如血取了火折子,亮起火来,这才瞧见这土地庙也是颇为狭窄,并不宽敞,但是以土地庙的规模而言,已经算是不小。
里面供着一尊泥朔的土地神,此外便再无他物,齐王走到墙边,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即看向凌霜,道:“凌霜,累了吧?来,坐这里歇一歇。”
凌霜到齐王身边坐了下去,齐王这才看向仇如血,询问道:“仇大侠,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离西谷关还有多远的路?”
“王爷,这里已经是西山道通州境内,距离西谷关,不到三天的路途。”仇如血道:“等出了西谷关,就是西北的地界,到时候我去弄几匹马,可以骑马往朔泉去。”
“仇大侠,咱们已经走了好些天,怎么就不能骑马?”齐王皱眉道:“如果骑马,咱们恐怕早就出关了。”
“王爷,如果真的骑马,只怕我们也走不到通州了。”仇如血叹道:“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太子必然会派人尾随追来,即使我们事先安排好,故布迷阵,分出几路人马,但是只要骑马,太子的人一定会尾随追赶,太子手下有不少厉害的跟踪高手,他们完全有可能通过马匹的痕迹追赶过来。反倒是我们徒步而行,足迹很快就会被湮没,而且徒步之人众多,即使留有脚印,他们也根本无法辨识出来……!”
齐王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粗布棉鞋,叹了口气。
出京之后,仇如血事先已经作出安排,在城外布置了几路人马,一等齐王到达既定位置,四路人马按照四个方向分头而行,便是沈万思和白瞎子,也各带着一路人马作为诱敌之用。
而且城外准备了新的衣物,都是寻常百姓的穿着,就连鞋子也是早有准备,齐王一行人乘坐马车,过了曲龙山之后,立刻该乘车为步行,掩饰行踪。
这一路走下来,日夜赶路,当真是疲惫不堪,可是又担心太子的人随时会追上来,不敢逗留,齐王从没有受过这等苦,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一路上倒是几次提到找寻马匹,不过仇如血几次解释,秦国对马匹的管制很严格,要购马,需要在当地官府登记,虽说有黑市私下交易马匹,但是这样的黑市,却并非什么地方都有,最为紧要的是,几人为了掩饰身份,都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以他们的穿着打扮,根本不可能有财力去购买马匹,穿一身粗布棉袄,却骑着快马,更容易让人生疑。
“王爷,距离西谷关已经很近了,只要再撑上几日,就能进入关西地区。”卢浩生也知道齐王养尊处优,这一路折腾下来,对齐王来说,实在是痛苦不堪,“现如今我们在西山道境内,也是最后一段路途,可是这种时候,我们更要小心。”
“为何?”齐王问道,“卢长史,你觉得太子的人会一直追到这里来?”
“他们不会放弃,但是最为重要的是,王爷可想过这西山道的总督是谁?”卢浩生肃然道:“王爷,西山道总督乔明堂,那可是太子党的人!”
齐王顿时神情一敛,想了起来。
他们此番前往西北,并没有经过云山,而是绕道至今进入了通州地区,通州是出关的必经之地,一直以来,也是兵家要地。
齐王曾经到过云山,倒是见过西山道总督乔明堂,也还真是知道乔明堂是太子党的人。
“王爷从京里离开,太子一定会猜想王爷会往何方去。”卢浩生道:“王爷的去向,无非两条路,一是往河西,找寻圣上,一是往西北,找寻楚欢,这两条路,太子当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一定会派人在这两条道上追寻,西北这条路,他也一定不会放松,通州是关内通往西北的必经之路,而通州隶属于西山道,西山道的总督又是乔明堂,卑职甚至怀疑,太子已经派人向乔明堂打过招呼,令他在通州地面上找寻王爷的下落……!”
齐王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说乔明堂会派人在通州拦截我们?”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仇如血终于道:“乔明堂对通州的情况十分了解,而且他本就是太子党的人,如果他真的得到了太子的密令,那么必然会在通州多派人手,找寻王爷的踪迹,所以到了这里,眼见距离出关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恰恰是我们最不能放松的时刻,只有出了西谷关,我们才算是脱离了太子的控制范围,西北的太子党势力十分的弱小,他的触手,目下还没能伸到西北去。”
齐王无可奈何,靠着坚硬发凉的墙壁,“那我们只能小心再小心,尽早出关……!”握起拳头,冷笑道:“太子将本王往死路上逼,终有一日,本王也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语气之中,已经带着刻骨的森然,明显是对太子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憎恨。
屋内一片沉寂,很快,微弱的火光便即熄灭,仇如血手中的火折子撑不了太久,一片漆黑之中,似乎空气又变的十分寒冷起来。
“这里面漏风……!”齐王忍不住道:“咱们在这里呆一夜,等到天亮,只怕都要冻死了……!”
马仲衡道:“那只能去找些能烧的柴火来……先前我们过来的时候,经过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不少枯树,过去砍些树木来,不知道能否生火?”
“这土地庙四周没有窗户,关上门,火光也照不出去,应该没有问题。”齐王立刻道:“没有火,撑到天亮,真的要冻死人……!”
“马统领,如果可以的话,你去砍些木柴来……!”仇如血想了一下,向马仲衡道。
马仲衡道:“仇大侠,那王爷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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