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杨广+唐朝(1 / 2)
城隍们在自作主张放开回家探亲这一条项目, 并且偷偷小规模实施——允许善人回家探亲——三十年, 阎君不知道。
最近三年,胆子越来越大了,直接允许战死沙场的士兵回家探亲,然后在去当地的城隍府报道。
好处是士兵们抗拒性减少, 心甘情愿的跟着走, 边关的城隍压力减少,在家守株待兔——守着城隍府等鬼魂们送到家门口,然后判官慢慢的审查,鬼差一批批的送到鬼门去。轻松!方便!仁爱!不守规矩!
虽然城隍们提供了精确的数据,记录了被放回家的人数和各地准点去报道的数目——鬼魂们拿到了过境许可而且各地城隍全都赞同这件事, 要不然早在回家路上就被抓了。各地也统计了拿着凭证, 自述是在边境战死的鬼魂的数目——只有万分之一的鬼魂试图逃跑。
城隍们,不是单独几个人, 而是大部分城隍, 即便是新任城隍也很快就被那些悲戚的鬼魂打动, 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允许横死他乡的鬼魂回家探亲, 以前是奏请阎君, 不准, 就开始先斩后奏。
阎君们担心放人回去会导致不好抓,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或是在回乡的过程中互相厮杀、借尸还魂、伤害活人。
城隍们偷偷进行了测验, 证明不是这样的, 鬼魂们不会做这些事, 可以仁慈的允许他们回家探亲,探望年迈的父母,娇媚(通常不是)的妻子,幼小的儿子。
阎君们现在担心另一件事:先斩后奏!自作主张做的这样轻松随意,从上到下人间几百城隍,几千判官,十万鬼卒,竟无一人将这件事禀报君上。
这是什么意思?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自明。
阎君们虽然一向抱有‘我这里的鬼都是好鬼’、‘都挺好哒’、‘节俭和正义是神明的底线’等傻白甜思想,但也没迟钝到被人侵犯权力还没发现的程度。
嬴政看他们一脸‘你们是不是想篡权’,暗暗的感觉好笑,这是熟悉的气氛。
被召回来的只有郡城隍,纷纷自辩:“阎君素行仁爱”
“众鬼苦苦哀求,泣血悲啼,我们于心不忍。”
“多次请求阎君开恩,阎君总有诸多顾虑”
“我为苍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个,总不能让天下人骨肉分抛,身死疆场,又不能魂归故里吧……”
“我参加了,但我也把这件事的始末来由上奏阎君了,去年上的奏本,如泥牛入海没有音讯,我以为阎君默许。”
“我不愿意如此,是他们威逼利诱,将我裹挟在内”
单身多年的阎君忽然看到一位美丽的城隍,女性,慈悲而坚定,有种不惜以身殉道的感觉,不由得怦然心动。然后想想自己失败了几十次提亲,决定吧这份感情藏在心中,冷静点,在这种时候对同僚说我看上了一个女人,会被集体嘲讽。
怕老婆的阎君对着小姨子拍桌子:“阿薇!你怎么也搅在其中?”
阿薇悻悻的说:“我看他们可怜。阎君们有点不近人情,我知道我知道,阴山背后挖石头十年对吧?”
白发阎君幽幽开口:“你们在结党之前,都算好了会有什么惩罚,是不是?”
不错,城隍阳奉阴违的惩罚的确是去阴山背后挖石头,更重的则是直接打入轮回,不吃药的那种。再也回不来,和被杀掉没什么区别。
但很显然台上的阎君、台下的城隍都知道,阎君不能也舍不得同时发落几十名郡城隍,这相当于皇帝直接杀掉所有的刺史郡守,谁继任?况且这是上下沆瀣一气,罪魁祸首不知道是谁,他们整体违抗法律和君王的旨意,做了一件善良、无害的错事。
比较碎叨的阎君忍不住了,率先开口:“你们这就是胡闹!从古至今多少鬼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等着亲人死后再来团聚,能等多少年?有多少不舍?看一眼和不看一眼有多大差别?这要是在人间,你们早就下了廷尉,呃,大理,等着全家抄斩了。觉得可以做就能做?看鬼魂们可怜就放他们回老家?看他们苦于劳役和征战,我们应该做的是收拾源头!等杨广下来关起来让他被他爹好好揍,等以后再考虑他下地狱的事!”
阎君们互相使眼色,暗中交流谁来恐吓这群混蛋。
有人说:“按照人间的法则,你们都得被发配边关,子子孙孙不得为官。”
“怎么,全都结为一党对抗阎君?意欲夺权吗?”
“你们真当阎君软弱可欺吗?信不信我找人借一样东西?”
“喵?”
“祖龙接我们一口鼎,拿来炸人用。你说呢?借不借?”
嬴政本来在沉思自己要不要抢在杨广亡国之前赶紧登基,现在倒是来得及,可是仓促、而且阳间阴间都乱了,到时候能有多少人去参加登基大典?选在天下一统海晏河清的时候为的什么?为的就是所有人都能崇敬而安稳的前去观礼。人一辈子登基也就一次,死后还有第二次,自然要给自己一个盛大的仪式,现在勉强举行仪式,观礼百官满脸的疲惫麻木和‘快结束我要走’,这岂不是给自己添堵?他想得太入神,都没发现身边人抛过来的眼神。
被人拍着肩膀借鼎,这才发现,他们不是虚张声势咋咋呼呼,也不是生气一会就自然好转,真是气坏了,这样的狠话都能说出口:“可以,鼎里还有油。”
白发阎君问:“刘恒,刘启,刘洵,刘备等人何在?”原本想着拿皇帝们制衡门阀,他们互有不睦,有旧恨新仇,应该不会沆瀣一气,没想到会这样。
嬴政为自己熟人开脱:“刘病已辞官回家休息了,刘备在域外做判官。至于前两个人么。。。或许应该问问刘邦。”
在外面十年,基本上和每一个人才都聊过了,和刘备也聊过,他推崇刘邦,热爱汉朝,热爱自己的血统,不过也安于现状,没有太大的野心,目前的心愿是等着找杨广算账——虽然蜀汉也穷兵黩武,也苛尽民力,但我们不耽误农事也不享乐,百姓贫穷官员也是一样的清贫。孔明不会享受生活吗?他知道,百姓只要看到官员也是布衣蔬食,出门靠走路,就不会生怨。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的意思是,巨大的贫富差距会引发谋反。
恐吓一番之后,直接罢免了职务,全都扔到敌镇里关起来,涉事的两名都尉也关起来。勒令他们写出是谁首倡这件事,他们是怎么同意的。
然后把他们的副手提拔上去,继续该干嘛干嘛。
慢慢审查到底有谁上奏说过这件事,调集人手,在浩瀚如海的仓库中翻找。
其中一鬼吏:“应该有这么个地狱,要在这里找到一本奏本。”
“罚什么罪?”
“乱放东西和说话不清楚…”
仔细想想,违抗的命令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做的事也不会对阎君有什么危害。若有一个人死气白赖的在阎君殿前打滚,死谏,仔细讲道理,说不准就能试行鬼魂回乡的事。但他们没这么做,他们只是提出建议,被拒绝之后过两年再提,联名提出,年年上奏,总是失败就没了耐心和韧性,直接实施了。
吕雉在旁边勾着箜篌的弦,慢慢的弄出点声响:“人们常以夫妻比作君臣,你们还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宠溺和信任,不论做什么皇帝都支持,对其言听计从,那就好了。大臣酸溜溜的劝谏试探:陛下不要爱美色,要爱天下和群臣。别人都是奸佞,爱我就够了。夸我。我想花钱,我想要这个,我想要那个。唔,我做了这件事,陛下还爱我吗?啧。”
在座众人都笑出声,她太嘲讽了。
刘盈真的喝多的,举手道:“爱!”
吕雉感慨良多,不抱箜篌了,抱抱儿子,捏捏小脸。
“当年我想修路修水渠,也努力了很久。”嬴政倒是很喜欢被大臣争夺注意力和信任的感觉,现在没有是一件憾事,淡淡的扒拉了两下古琴:“他们太心急了。”
刘病已被逗的乐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哎,我早就知道啊,要不然干嘛辞了回家休息?不同意呐,同僚劝谏,百姓哭的杜鹃啼血一样,同意呐,又对不起阎君。文帝景帝也是一样,两难全,干脆上奏一封然后不干了。我一直在暗暗调查这件事的来由,好像真没什么人从中作祟,就是边关那几个城隍,受不了几十万可怜人哭声哀切。尸横遍野,一时心软就让他们回去了。”
王嬿:“这倒不怪他们,我去看了都觉得很难受。”许平君和刘箕子在外面对付两个小婴孩,以赏玩乐器为名的聚会上谈论的都说正经事。
高长恭只好叹了口气。
王翦严肃的坐着:“那些放鬼魂过境的城隍有两种,一种是兵力微弱无力捕捉,另一种是冷眼看笑话。”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诚然,城隍们的人品过硬,但一个好人可以看另一个好人不顺眼,譬如说,有人看霍光不顺眼,嫌他治家无方,有人看诸葛亮不顺眼,觉得他被吹嘘过度实际上没有那么神,有人看阎君默认的继任者王猛不顺眼,嫌他所托非人。卫青还因为性格柔顺被人嘲讽过呢,城隍们哪就这样齐心协力。
这件事让阎君大怒,可是那倒霉的只有‘首恶’,其他顺水推舟冷眼旁观的人,至多被罚俸。
……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天空?”
杨坚叹了口气,给汉文帝和旧主讲:“红的(朱砂)是运河和大型宫殿寺庙,黑的是有叛军谋逆的地方,蓝(靛蓝)的屯兵运兵的方向,紫色是曾经有人叛乱又评判的地方。”有人谋反,就直接用淡墨把那片地方涂黑。十分直观,十分可怕。整张地图上最干净的地方是太原。
宇文邕:“唉。”
当年有人对他说,杨坚有异像,可能要当皇帝,他不信面相,就没杀杨坚,没想到还挺准。
杨坚心中感慨,我要是有汉文帝这样的儿子多好啊。
这话生前能说,死后不能说。杨广继位才十年,他怎么总是不安分呢?以前安安分分文文静静像个小姑娘,一继位,活似个霸王。从古至今的霸王,有一个有好下场吗?
别人都没说什么,现在没有多少解困的方式,打仗需要钱粮,各地谋反就断了钱粮,如果不打就会被对方打,要和反贼打又没有钱。以前都是靠仓库里的粮食撑着,现在呢,没有。现在最好的结果是,休养生息,把一统天下恢复成南北朝时期,留下一片地,以图后继。大概需要一番非常精妙的操作才能做到。
大业十四年的新年,有一群人很高兴。
杨广被宇文化及缢杀,正在被亲爹念叨的杨玄感跳起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昏君!”他爹遭到皇帝忌惮,生病都不敢服药,为了保存全家半自杀的病死了!他率先谋反,说的是为天下苍生,但亲爹的性命占一半。
杨素:“呸!你笑什么笑!他是昏君,你是笨蛋!李密给你出了多少好主意,你一样样的不听!”
“李密一小人。我就知道,他能杀翟让,当年就对我心存杀机。”
“呸!他如今仗义疏财,广收民心,选择精兵良将,那八千内军由秦琼程咬金统帅,杀退了王世充的大军。你既不用谋臣,又不用猛将,难道我没教过你读史书吗?”怎么谋反还要老爹口传心授吗?你看看过去那些国家如何建国不就知道了?
兄弟们都来拦住越说越生气的老父亲。杨素现在还在候审,因为阎君们现在还没商量好,他是帮着杨广的人,那么杨广在继位之后搓手手等他死之后做的那些事,杨素他用不用负责?
杨玄感问:“李密宣布的隋帝十大罪状中说杨广弑父蒸母,真的假的?”
杨素又想骂他了,被从天而降的祭品打断了。
他几乎是每月祭祀不绝,都是侍妾侍女供奉的。倒不是有多深情,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到他府上之后,丈夫找了来,有个破镜重圆的故事。杨勇的好朋友李百药,少年倜傥,与他的宠妾私通,被捉奸在床之后,有了个成人之美的故事。后来还被人编撰了一个红拂夜奔的故事,红拂女的故事虽然是假的,他府中被人送来的美人跟人私奔去了,他从来不抓不问,不觉得丢脸。这些妇人各自成家,每月祭祀他,感谢当年不杀之恩……反正祭祀完的薄酒小菜就和丈夫一起吃掉了。
……
杨广忽然脖子上一松,再睁眼只能看到一片风声,鬼差们提着他疾行,路上本没有风,跑得太快了,就有风霜扑面而来。吹的他张不开嘴说话:“慢慢,慢些走。”
“慢不了啊杨广,你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我们去引路吗?”都尉叫了一声:“到了!”
把他往地下一扔,以后头有老虎追的速度飞快的划好宅地,一跺脚就飞走了。
独孤伽罗当年和杨坚一起治国,现在比起儿子死掉她更心疼自己和丈夫的心血,还有十年郁郁寡欢的丈夫。快步跑过来,把二儿子一把推倒在地上:“你这混蛋!”
“娘???”杨广看到她时颇为委屈,随即反应过来,委屈化作惊惧,惊悚的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了熟悉的父亲。他还能说什么,喟然长叹,抱头躺下。
打吧,虽然自己做的事稍有些仓促,但结果和全家的期许大相径庭,现在好不了。我可比杨勇做的错事大得多。
杨坚没打他,他只想知道儿子怎么会昏招迭出,他十年时间干完了应该做五十年的事,把秦始皇汉武帝的错误都给犯了一遍,就不以史为鉴吗:“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道理你不懂吗?”
杨广没想到居然没挨揍,打算站起来要说话,又被亲妈在屁股上踢了一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进帐篷说话!”
皇帝们:“别啊,我们在帐篷外头也能听见。这么多年交情了,我家丢人的事你也知道。”
谁家皇后成了商人——幸好地府中商人不是贱籍,谁家的儿子在做什么,杨坚都知道,所以他这边有什么,别人也该知道。皇帝们是这样认为的。
杨坚这个帅气老头满脸紫涨:“也罢……他做的这些事,如何瞒得过鬼神。你为何苛求百姓,不顾民生疾苦?”
杨广:“朕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想修运河,修运河有利于我大隋千秋万代,问了专业人士,能修吗?能。
最快多快?一年。那就干。
想打仗,国库里够用吗?够。
百姓愿意吗?很愿意为陛下效劳。
咱们能打赢吗?能!
想修宫殿,要图纸,好看,做吧。
想出去巡游。对!皇帝就应该巡游天下。
父母听完这番自述,开始疯狂挑刺:“皇帝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反对,你身边没人反对?你不听,你把人杀了。”
“每年干了多少事,耗费多少民力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杨广刚开始还有一点和父母学的节俭宽厚,但花着花着就习惯了,从奢入俭难,开头三年大手大脚习惯了,再往精打细算好好节约难如登天就。他叹气:“我待人极好。”
刘邦躺在苹果树下吃桃:“对身边看得见的人好,对看不见的百姓当是牛马和仓库。”
杨广怒视这不知道哪儿来的贫穷老头。正欲发作,看爹妈满脸的理所当然,就忍了下去。“打仗不怪我。吐谷浑不臣,高句丽反叛。河东谋反,我不打他们,皇帝的威严何在?”
刘邦抖腿:“要威严干什么?在宫里还不够威严?”
刘恒淡定的拧了拧洗干净的衣服,闻了闻,酱味淡多了,拿起来搭在架子上:“要有耐心啊。”我当年被匈奴欺负成什么样了。
刘启:“我这脾气都忍了,你咋地?像你这样,七国之乱就亡国了。”主动打过去是不对的,使阴招,对方打过来更容易赢……当然我也没想让他们打过来。
刘秀:“各地叛乱?就好像谁没经历过似得。你就说,把我们高祖,文帝景帝换过去,能少不少事。再一点,皇帝御驾亲征纯属添乱。”皇帝出门很费钱的,当皇帝的才得仔细算账。
刘备仰天长叹:“当年我也该忍住。”
孙权呵呵冷笑:“好妹夫。”
忍辱求全,以图后继的皇帝不是一个两个。简略的来说,要脸干什么?我们要的是长久的胜利!
杨坚继续给儿子分析他的错误,他是不用坐车坐船赶路,士卒要徒步从高句丽处走回去打杨玄感,还能打赢,说明当时还不错。士卒嘛,赶路快些,缺乏食水都容易哗变,当时还能支持大军调动,说明各地还有一点余粮,军心也还在。及时收手安定后方还来得及——安定后方的意思不是把谋反和沦为贼寇的人都杀掉!
独孤伽罗攥着拳头锤他:“我们俩当年治国时,你死哪儿去了?半点没看见吗?宵衣旰食,朝乾夕惕,才有太平盛世!你这败家子!那罗延揍他!”你娘舍不得花的钱,你全都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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