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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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原也看见了季嘉盈, 眉头皱了皱。

荣国公解释道:“侧妃娘娘也是回来探亲的,巧了,姐妹俩选了一个日子, 正好一起聚聚。”

他说完,带着身后众人要行礼,裴原拦下, 淡淡道:“既是家宴, 就都是家人, 不分尊卑, 不必行礼。”

荣国公一听, 更加高兴地腆起了肚子, 连声应着:“好, 好。”

陶氏抱着小女儿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却没了以往跋扈的神色。她唯一可以依仗的哥哥死了,女儿在太子府只是个不太受宠的侧妃, 自己又无子傍身, 陶氏自觉没底气,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股别扭劲儿,像是个被戳破了的皮囊子。

宝宁唤了她一声母亲, 陶氏“诶”了声, 笑着道:“进去吧, 快到饭点儿了。”

她还从没这么和颜悦色过,自己都觉得尴尬, 走路的时候顺拐了下, 险些把怀里的孩子摔着。陶氏赶紧缓过来, 把小女儿递给旁边的乳娘, 笑着道:“我去安排活计,你们先歇着吧。”说完匆匆走了。

看着陶氏低三下四的样子,宝宁本以为自己会高兴。

她回娘家这一趟,其实也是抱有这样的小心思的,过往谁都看不起她,觉得她嫁得不好,那她今日得势了,就挺直腰板回来看看。让那些从前俯视她的人都心生酸意,妒忌着,却不得不谄媚待她,卑躬屈膝。

但现在真的见着了,宝宁却没有想象中畅快,只觉得没意思极了,还显得自己分外的小家子气。

裴原和荣国公一同走在最前面,谈笑风生,女眷们稍后一些。

季嘉盈走到宝宁身边,她还是从前盛气凌人样子,即便境遇不如从前,仍旧不见怯惧之色,哼了一声,偏头问宝宁:“怎么,你现在一定很得意了?”

宝宁目不斜视问:“哪里见出来的?”

“时过境迁,现在这国公府里最尊贵的是你了,还不够得意吗?我母亲见了你也得腆着笑,你看你多大的面子,是了,你面子是够大的,成了王妃,多好的运气啊。一个不入流的庶女,一下子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季嘉盈看了眼裴原背影,撇撇唇道,“我若知道济北王能有今日,当初的婚事,哪里轮得到你?你真是该感谢我。”

宝宁站住脚,看她一会,忽然抬手抹了把她的脸。

季嘉盈吓了一跳,慌忙躲开,面色竟红了,气急败坏道:“吵架便吵架,我讥讽你,你讥讽我回来就好了!再不行,打一场,你叫你那个护卫来,再把我推到湖里。可你摸我的脸做什么?女流氓!”

宝宁掸掸指尖,问:“你瞧见这飞起来的脂粉了吗?”

季嘉盈警惕看着她:“什么意思?”

“下次别擦那样多。”宝宁笑着道,“显得脸皮厚。”

“你!”季嘉盈恨恨地咬牙,手背蹭了下刚被摸过的位置,“行!这一仗,算你赢了,但别得意,我还有后手的!”

说完,她气鼓鼓地走了。

见季嘉盈背影转个弯不见了,许氏才快走几步到宝宁身旁,小声道:“怎么又和她吵起来了。”

“只是拌句嘴,没真的生气。”宝宁挽住她手臂,轻轻捏了捏,见没变瘦,高兴道,“姨娘最近身子不错,您体弱,以后还是要多吃些。”

许氏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别惦记。”

顿了顿,许氏又道:“你四姐姐回家来的原因,并不像你父亲说的那样简单。”

宝宁惊讶问:“不过回门而已,还有别的隐情吗?”

“是和殿下吵架了。”许氏叹气,“这事说起来不大不小,我听了个大概,起因是太子在家中宴请辅国大将军冯虎昌,请了女眷作陪,四姑娘也在其中。冯将军是个好色之徒,宴上夸了句四姑娘长得很漂亮,太子便让四姑娘去给冯将军斟了杯酒。四姑娘心性高,觉得受辱了,当场大闹,昨晚上就回家了。”

宝宁无言。季嘉盈确实干得出来这样的事,她心思其实很单纯,只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宝宁蹙眉道:“只是,给将军斟酒这样的事实在是有些折辱人,好歹是侧妃。”

许氏叹气:“侧妃又怎么,不过名分上好听一些,说白了也只是妾而已,哪里能受到太多尊重。也就是四姑娘,人傻,胆子大,才敢这么闹,换做旁人就忍了。”

宝宁唏嘘。

一路沉默,眼看着就要走到宴厅的门口,许氏终于忍不住,将宝宁扯到一边去,附在她耳边道:“我旁敲侧击与你说了那么多,你往心里去了没有?你要看好了你家王爷,别纳妾,对你不好,对那姑娘也不好。还有,我一直不好意思与你说,别只顾着防女人,男人也要防一防,别被人钻了空子……那个魏濛,和王爷一直走得很近?京城中已经有风闻传出来了,说魏将军不检点,勾引王爷……你回去千万要仔细盘问一番!”

宝宁大惊:“什么?”

……

吃过饭,女人们都离席去别的屋子聊天了,席上就剩下荣国公,裴原,和季蕴。

裴原回想着刚刚宝宁看他的眼神,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喝酒也心不在焉。

荣国公被陶氏压制了快二十年,惧怕几乎刻进骨子,虽然现在陶氏不再欺压他了,有陶氏在场,他还是喏喏的。等陶氏走了,才敢畅快地喝酒,没几杯,竟然就醉了。

“姑爷……”荣国公喝醉了便哭,“我对不住你啊!我也对不住我的女儿!”

裴原打起精神安抚他:“岳丈莫哭,你哪里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快吃菜。”他夹一筷子青菜在荣国公的碗里。

“你不怪我便好。”荣国公激动地握住裴原的手,“当初你病着,我本该尽到岳丈的本分,至少要给你些钱财上的帮扶,但我那虎妻,她不许我啊!我不敢妄为,只能委屈你了,也委屈了宝宁,让你们连回家一趟也要看人眼色……”

裴原道:“岳丈多心,我并不在意。”

他们拉着手,裴原的心思纷杂,一会要安慰荣国公,一会又想到宝宁的眼神,没注意到旁边季蕴也正古怪地瞧他。

“你不知道……”荣国公抹了抹眼角,又饮下一盏酒,大声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大舅哥死了后,我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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