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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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挠了挠头:“主子?”

他承认主子说的有道理, 可是陆晋明明就是皇帝的外甥啊。

“你去叫老九他们来见我。”季安将信件收起塞进怀里, “我先去见见我那位未婚妻, 哈哈哈。”

他心情颇佳, 没想到陆晋会有致命的把柄落在他手上, 如果不好好利用, 那还真是对不住自己。

季安理了理情绪, 推门而入时,已经换了神情:“婉儿,好些了没有?”

陈静云正在窗下做针线, 闻言立时站起身,慌乱和无措自眸中一闪而过:“你回来了?”

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季安不动声色, 缓缓向她走去:“嗯, 这几天在忙什么?”他随手拿起快做好的青缎荷包:“给我的?”

陈静云愣了愣。她这些天还没想起之前的事情,除了“叶婉儿”这个名字, 以及神秘莫测的未婚夫,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有时向下人打听, 可不管她问什么, 都无一人回答。她心中茫然惊慌, 只能自己想法子打发时光,或是看书、或是做些针线。

做, 做给他的吗?是他想要?

陈静云点点头:“嗯,对, 是。”

果真是给他的?季安皱眉, 又放下荷包:“太素净了,你不绣个花样?鸳鸯啊,莲花什么的。端午节要到了,不然你绣个粽子也行。”他缓缓坐下,轻拂一下袍角,慢条斯理:“对了,别老跟我你呀我的。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你不如叫我一声三郎。”

陈静云微微一怔,从善如流:“三郎。”

她心中一片迷惘,这于她而言,是很陌生的称呼。她非常不解,既然这是她未来的夫婿,而且据他所说,她无依无靠投奔于他,两人感情很好。可为什么她见了他,心里只有惧意,却并无亲近之感呢?

真的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吗?

不过还好,她总算对他的事情稍微有点了解了,至少知道他是三郎。她定了定神,微启红唇,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三郎。”

这声音软软的、怯怯的,带着姑娘家特有的温柔,不知为何,季安竟然怔了一瞬,他面皮抽搐了一下,神色冷了下来:“你好生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他匆忙起身,大步离去。

留下陈静云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她低头看了看荷包,鸳鸯、莲花都能理解。但是粽子?有给荷包绣粽子的吗?

她这个未婚夫,真的好奇怪啊。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同往年一样,沈氏早早命人悬挂菖蒲艾叶,熏苍术白芷。

因为今日和大哥约好了,要一起去宫中拜访太后,所以韩嘉宜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夏天她醒的早,到正房也早。

沈氏一眼看见女儿,忙冲其招手:“嘉宜,过来。”

“娘。”韩嘉宜笑着上前。

沈氏自袖中取出两根五色绳,拉过女儿的手,就要给她系上。

韩嘉宜下意识缩手:“娘,我都多大了,还系这个?这是小孩子才系的。”

“你再过四天才及笄,不就是小孩子吗?”沈氏嗔道,不由分说,再一次拉过了女儿的手,“驱灾辟邪,你二哥想系还没有呢。”

一旁的陆显听到自己的名字,朝她们看过去,冲韩嘉宜做了一个鬼脸:“系着吧,小孩子。”

韩嘉宜远远做了一个要打他的手势。

沈氏瞪了女儿一眼,视线却被她腕上的镯子所吸引。她轻声问:“你这镯子什么时候有的?我看成色不错。”

韩嘉宜一阵心虚,将袖子往下扯了扯:“前几天有的。我前几天戴,娘不是还见了吗?”

正说话间,陆晋走了进来,下意识看向她们。

韩嘉宜随手自母亲手里接过五色绳,轻声道:“我自己系就好。”

沈氏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也不追问。她笑了笑:“好了,吃饭。不管你们待会儿去哪儿访亲问友,晌午可得回来,喝点雄黄酒……”

“是,是,是。”韩嘉宜与陆显齐齐应道。

用过早饭后,陆显先行离去。临行前,他特意冲韩嘉宜打了个招呼:“我,先去了。”

韩嘉宜心念微动,知道他是去看望静云,她“嗯”了一声:“我和大哥进宫。”

陆显点了点头,继而轻松一笑,指了指手腕:“小孩子记得系五色绳。”

他匆匆离开后,韩嘉宜才与大哥一起乘马车进宫。

已是五月,马车里不免有些闷热。

韩嘉宜坐在大哥对面,轻轻摇着折扇,袖口稍褪,露出一截玲珑皓腕,以及腕上的玉镯。

陆晋眼神微黯,轻咳一声,佯做无意问道:“你不是要系五色绳吗?系了没有?”

“啊?”韩嘉宜摇扇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迟疑着摇了摇头:“没有。小孩子才系这个,再说,我手上戴着镯子……”

她说着将手往大哥面前稍微伸了一下,好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戴着的玉镯。

陆晋眸光轻闪:“谁说一定是小孩子系了?大人也可以。驱灾辟邪,长命百岁,图个吉利。”

再过四天就及笄的姑娘,算什么小孩子?

韩嘉宜眼珠子转了转,她放下扇子,身体向陆晋稍微挪动了一些,仰脸笑道:“大人也可以,那我给大哥系上?”

陆晋皱眉:“我……”

“你说的啊,大人也可以。你是大人,你为什么不可以?”韩嘉宜振振有词,她自袖袋里取出五色绳,托在手心里递给大哥。

在睢阳时,这种五色绳,多系在孩童手腕上,一想到大哥这样大了,手上还系五色绳,韩嘉宜不免有些期待。她含笑看着他,兴致勃勃。

见她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充满了期待,陆晋心中一动,竟不忍心拒绝她。他垂眸,故作为难:“可是,我单手没法系。”

“那我给你系啊。”韩嘉宜脱口而出。

陆晋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点头:“好。”他大大方方向她伸出了手。

他双手向自己伸过来时,韩嘉宜心头一跳,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迟疑了一瞬,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她脑海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不妥,亲兄妹长大了以后也要避嫌的。”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对她说:“大哥都这么淡然,你若刻意避嫌,反倒惹人生疑,显得你心里有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慢慢地靠近他的手,稍微捋了捋袖子,为他系上五色绳。

行动间,免不了要碰到他的肌肤。他的手腕硬硬的,和她软绵绵的手也不一样。他的手很烫,那热度就沿着她的指尖,一点点蔓延至她的心窝。

韩嘉宜忽然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不应该提出让他系五色绳的,害自己白白紧张了这么久。

两条五色绳系好,她仿佛打了一场仗一般,紧张而又刺激。

而陆晋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她柔软的小手在他掌心以及手腕抚弄,痒痒的、麻麻的。他略一垂眸,就能看见她一段纤美雪白的后颈。他克制住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喃声道:“嘉宜……”

“嗯?”韩嘉宜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她好像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绸,将两人的视线黏在了一起。

马车行走间,车帘被风吹起一角,一阵凉风吹入,韩嘉宜心中一凛,先扭过了头。她捡起折扇,胡乱扇着,口中说道:“呀,夏天好热啊。”

陆晋“嗯”了一声,心中的躁动慢慢平复,他双目微敛,极其自然:“不过还不到用冰的时候。”

“是啊,是啊。”韩嘉宜点头,“到六月才需要用冰吧。”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再提方才的那些尴尬。

因为是端午节,太后的福寿宫,来请安的小辈不少。

陆晋与韩嘉宜到来时,正巧平安郡王郭越要告辞离去。

看见他,韩嘉宜愣了愣,不由地想起他曾经托二哥问的话。自那次书坊一别,他们数月都没再见过面。这次骤然相逢,韩嘉宜下意识就去看大哥陆晋。

陆晋则很自然地与平安郡王打招呼:“王爷……”

郭越拱了拱手:“表哥。”他视线在韩嘉宜脸上凝滞了一瞬:“嘉宜妹妹。”

他知道,再过几日,她就要及笄了。姑姑说,等她及笄以后,再同她母亲认真商谈一次。山路走不通,可以走水路。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她母亲同意了,那她也只能应了。不过他则有些犹豫,真要这样吗?

如今看见她,他有些不安,打了招呼后,匆忙说道:“你们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么?我,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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