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西昆和太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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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修竹掩映中的唐式建筑,在室内见不到任何时兴的座椅家具。地板是木质的,所有人都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矮几。

中岩书院的山长王方,是一位峨冠博带、面容高古、长须飘飘的儒者。他坐北朝南,望着二十名新进来的年青士子。士子们全都跪坐,身体微微前倾,以唐礼拜见山长。

“尔等乃诸试官特荐之人,盖体夫子‘因材施教’之训。”王方的话语,带有雅致的古韵:“今曰本座亲试,若实非常人,则无需按部就班,直入‘智、信’堂,由吾亲教之。”

说完他点点头,便有助教将试卷分发下去,待每张小机上,都摆好一张试卷。助教便点上线香,宣布考试开始。

学子们这才身体前倾,看试卷上的题目,只见上面有十道题。分别为经义两道、试题帖诗两首、赋两篇、史论两道、数术两道……别说一炷香功夫,就是到天黑也答不完。

显然要选自己最拿手的了。陈恪大体一扫,毫不犹豫的开始做两道数术题。第一道是‘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不就是勾股定理解一个直角三角形么?这对学过几何的人毫无难度,陈恪转眼算出答案:‘四尺五寸五’。

第二道,陈恪一看就笑了,乃是著名的鸡兔同笼题,他知道八种解法,能算出鸡和兔的数量。

做完这两道题,那线香刚刚烧了个头。再看两首试帖诗,题目已经给定了,只需应试排律即可。这种诗,由于题材、格律的限制,很少能出真正的佳作。但这也正是陈恪所擅长的……在掌握了声韵、训诂之后,他押韵用典游刃有余,很快便写就五言六韵两首。

这时,线香已经燃了一半。

陈恪一鼓作气,又将两道史论完成……在对历史问题上,陈恪怕自己的看法过于惊世骇俗,便用了取巧的法子--照搬《资治通鉴》上的观点。想那司马公既然能得‘文正’谥,自然是这个年代又红又专的典范,绝对错不了。

很快,两道史论也答完了,线香还剩下三分之一。

陈恪立即去做两道经义……上午时,他被考过口义,口义是墨义的一种,要求丝毫不差的用前人注疏来解释经文,而经义的要求更高一层,不仅要用注疏来解,而且还要求阐发微言大义……这对拥有成年人思维的陈恪来说,一点不是问题。

待线香燃尽时,他堪堪做完一道。

一炷香,七道题。陈恪轻叹口气,本以为能作完八道呢。

命众人搁笔后,将试卷吹干。助教便把卷子收上去,王方当堂批阅。

一炷香大概是一刻钟,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完十道颇具难度、亦颇费时间的试题,是根本不可能的。

王方之所以这样出题,一是可以测试出,这些孩子的特长所在,好因材施教……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人一定会从最擅长的方面下手。二是测试这些孩子的心理素质……一层层科举考试,能把人磨成鬼,没有强大的抗压能力,是无法坚持到底的。

在他看来,只要中规中矩的答出两道题,就算才智尚可的。他根本不奢望,有人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然而把试卷浏览下来,老先生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心里直呼不得了,不得了……今年来了一帮怎样的妖孽?

二十个考生,全都答出了两道以上的题目,其中答出三道以上者十五人,四道以上者五人,五道以上者三人,还有一人答出了七道……

老夫子有些头晕。定定神,心说,不会是来了些孟浪子,胡乱答题凑数吧?便一份份的阅看起来,越看脸上表情便愈加飘忽不定,一会儿揪着胡子,一会儿啧啧有声,将辛苦营造出来的高深形象毁于一旦。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老先生才看完了最后一份试卷,他看看已经快等崩溃的学生们,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袁执事也跟着出去。

两人到茅房里,痛快的放了个水,见老先生眉飞色舞,水花飞溅。袁执事好奇问道:“这批学生到底如何?”

“老夫名垂千古,中岩书院跻身四大之列,”老先生笑得胡子直颤道:“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评价如此高?”袁执事咋舌道,他知道王方在教学是个很苛刻的人,你很难从这种人嘴里,听到几句赞美的话。

“只怕评价太低哩。”王方摇头晃脑道:“看来这步棋走对了,只有变成官学,才能招揽到全州的英才。”其实,单凭水平来说,十几岁的孩子,是无法打动这位饱学宿儒的,他看到的是希望,是苗子,是璞玉!是一群前程远大的千里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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