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阮凤看了一眼七弦琴,道:“父王思念娘亲了。”
杜凉叹了一声:“今日去看她,没见到她的人,反倒是院外一株海棠,花开正好。”
阮凤见杜凉面露颓唐色,便走过去,半跪在长案旁,为他斟了一盏茶:“海棠花是水婳姨情之所钟,水婳姨去世后,娘亲便栽种些海棠来惦记昔日的姐妹情。”
杜凉持茶呷了几口,又将茶盏放下。他拍拍手,唤丫鬟拿酒来。
待酒水到,杜凉却也不饮。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他忽地问阮凤:“对了,你前些日子去瞧瑟儿,那七弦琴,她可曾在抚?”
阮凤一愣,方才想起杜凉所说的七弦琴,乃是他这年托人从瑛朝永京的霜露琴师处讨来的一把。百年泡桐的琴身,冰蚕丝的琴弦,乃是琴中至品。
当年的水婳,也有这样一把琴。并以此琴将自己的琴技传授给水瑟。后来杜凉与水瑟有了情,才不远万里为她也寻了同样一把名琴。不过那时,水婳已经去世,水瑟与杜凉,业已因此事分开了。
阮凤道:“孩儿虽未见娘亲抚琴,可那琴却被娘亲妥帖收着,尘埃不染。”
杜凉听了这话,却露出一笑:“到如今,她都是这样的性子。”
阮凤点了点头:“娘亲性情刚烈,所思所想,亦是旁人不可左右。水婳姨对娘亲有救命之恩,有再造之恩,可却因娘亲的缘故去世,因此这么多年,她对父王虽未忘情,却也不肯全然原谅自己。”
杜凉喉结动了动,斟了一杯酒想喝,可看着杯中晃动的水纹时,眼前像是浮现谁的笑靥,又将杯子放下了。须臾,他问:“那她近来,可对你说过什么有趣的事?”
阮凤沉吟片刻,道:“趣事倒没有,只有一桩事,令孩儿颇感慨。”
水榭里弥漫着轻微酒香,外面是月下池塘,粼粼闪闪。
“娘亲说,等过些日子,让我带阿棠去探她。她想看看阿棠。”
此言出,杜凉猛地看向阮凤,问道:“她……竟想见舒棠?!”
阮凤点点头:“想必这许多年过去,娘亲也看开了些。与其自己内疚,不愿面对水婳姨之女,不如对她好些,用后半生去弥补。”
阮凤说到此,不由低低一笑:“小时候常常听娘亲提及水婳姨,那时便不敢相信,这世上哪有这般单纯老实的人。直到近些年与阿棠相熟,才得知娘亲并未夸大其辞,女儿肖母,阿棠的性情,果真与水婳姨一般纯好。”
杜凉想起舒棠,却十分感慨。如果说当年水婳是因了他与水瑟才香消玉殒,那他与水瑟,又如何不是因为水婳,才生生相离,彼此不得团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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