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往事(2)(2 / 2)
一道破空的“嗖”穿入众人耳朵,哈萨尔的声音僵在了咽喉口,在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北狄兵士“太子殿下,保护殿下”的惊呼声中,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邈面无表情的脸,又低头看了看穿过他身体的箭,还有汩汩流出的鲜血,眸中冷光乍现,然后垂下手臂,无声笑了。
“沙哥哥,你这什么箭啊?为什么总比我射得准。”
李邈射箭的本事,是哈萨尔亲自教的。那一年,不满十三岁的李邈,穿了一身小尼姑的衣裳,在苏州府的冷月庵中带发修行。那时候的她,爱哭爱笑,脸色不像如今这般苍白,白里透着红的肌肤,像树上刚刚成熟的鲜嫩水蜜桃儿,十分惹人怜惜。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当今洪泰帝的长女临安公主的女儿,听了祖母的话,为应劫前去冷月庵修行。而哈萨尔那个时候的名字叫着沙漠,就在冷月庵一墙之隔的宁邦寺里做俗家弟子。
宁邦寺与冷月庵是近邻,寺庙相邻,吃着同一口古井里的水。如此一来,挑水的小尼姑和挑水的小和尚便在井边相遇了。
养在国公府里的娇娇女初到庙庵,生活不习惯,整日里哭泣想家,可她那个尼姑师父却没有因为她的身份留半分情面,该练功就得练功,该念经就得念经,该劈柴还得劈柴,该担水还得担水。
在冷月庵里,她不是韩国公府的郡主,只有一个法号叫妙尘。
担了无数次的水,她还是没有练得像师姐们一样,每次提水都很是吃力。有一次,她刚把水从井里提起来,脚软了,水桶倒了,荡出来的水泼了她一身,她跌坐在泥地上,远离亲人的孤独和恐惧,让她抱着膝盖在井边痛哭流涕。
“你连水都捏不起,这辈子还能担得起什么?”
听见这个奚落的声音时,她很是生气,飞快地爬起来,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子。他长得很俊,穿了一身和尚的衣裳,可和她一样蓄着发。她知道他是隔壁宁邦寺里的俗家弟子,但师父有过交代,冷月庵中人都不许和宁邦寺的人接触。她抹了把泪,没有说话,也不再看他,捡起水桶,洗净了又开始担水。
有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捏住了她的桶把。
她恨恨地回头瞪他,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还是个小姑娘,我说话重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识愁滋味儿,见他变相的道了歉,也不与他计较。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牵了牵嘴角,对他抿唇一笑,然后由着他替她打了水,送到冷月庵的后门。
在江湖孤风冷雨的漂泊时,她曾经想过,若是那天没有在井边见到他,后来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如果见到他时,她没有哭,他也没有安慰她,更没有帮她打水,又会不会不一样?
可世事从无如果。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后来也不知怎的,她担水的活儿就变成了他的。慢慢的,他们接触的多了,她每次看见他,脸会红,心会乱跳。在韩国公府时,除了叔伯家的哥哥们,她从未见过旁的男子,也未见过长得像他这样好看的男子。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她不排斥与他的接触。
他们两个偷偷“以井为媒”见面,大约持续了大半年。但世上从无不透风的墙。终于,他为她担水的事,被她的尼姑师父知道了,她这辈子第一次挨打,屁股上被师父打了二十下荆条,她爬在床上痛哭不已。
她哭,不是因为身上痛,而是因为再也不能让他替她担水了,再也无法天天与他见面了,因为师父从此不再让她打水。
可两人住得近,仍是不免见面。他总有办法找到她,有一次她在后山砍柴,他从林子里钻出来帮她。他说,往后你做什么事,我都偷偷帮你,不再让你师父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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