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姝色 第29节(2 / 2)
蔚姝抬起被水雾朦胧浸透的水眸,嗓音颤颤:“可是你跟我进宫,真的是一条死路,你与董婆婆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想看着你们出事。”
云芝放下巾帕,跪到蔚姝跟前,眼神坚定道:“哪怕前路布满荆刺,奴婢也要跟着小姐走,求小姐莫要再想着送走奴婢了。”
蔚姝落下泪来,松口道:“好。”
云芝喜极而泣,起身继续侍候她,又听小姐道:“等四日后去杨家祖坟祭拜完,你帮我送一下董婆婆,她年纪大了,侍候了娘大半辈子,不该把命葬送在宫里。”
云芝红着眼点头:“奴婢知道了。”
后院。
廊檐下挂着灯笼,散着幽幽的光。
谢秉安站在窗牖前,指尖捏着搭在窗边的那一截树枝,摘下一片叶子,指腹细细碾磨。
屋外进来一名锦衣卫,将一张卷起的字条双手奉上:“掌印,这信是方才从尚书府中飞出的一群信鸽上搜到的,请掌印过目。”
谢秉安接过字条,懒懒的搭下眼皮。
字条很简洁的一句话,只是要蔚姝死在进宫的路上,替蔚昌禾扫清障碍。
他的眸落在字条上的‘贵人’二字,郁沉的眸微眯:“可知信鸽是朝哪边飞的?”
锦衣卫道:“回掌印,是朝南边飞的。”
南边是去宫里的必经之路,这条路挨着皇宫,只有国公府一座府邸,信中的‘贵人’,究竟是国公府的人还是宫里的人?
谢秉安烧掉字条,语气散漫的问:“潘史在哪?”
想到潘史,锦衣卫浑身打了个冷颤,头也更低了:“回掌印,潘督史这会还在榻上躺着,怕是没有三五日无法下地行走。”
转眼就到了为杨家祭祀的日子。
这几日云芝按照温九的嘱咐,为蔚姝脖颈的伤涂药,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打些胭脂便能遮住浅浅的红痕。
蔚姝将装好银子的钱袋子放进小匣子里,又从妆奁里取出几样首饰放进去,随后交给云芝:“等祭拜完外祖父他们,你就将这匣子交给董婆婆,里面有五十两银子,首饰也能卖些银子,让她寻一个偏僻些的小地方,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云芝接过匣子:“奴婢知道了。”
蔚姝走出房间,看向前院拐角,抿了抿唇畔,问道:“温九在吗?”
云芝摇头:“这几日温九都是很晚才回来,天不亮便走了,晨时董婆婆去给温九送早膳,说温九已经走了,也不知他一天天在忙什么,也不见个踪影。”
蔚姝垂下眸,心底有一处地方忽然间有些空落落的。
她轻轻按住心口,想要压一压心底泛上来的酸软,可却无济于事。
自从那晚她拒绝跟温九走后,他便不曾再来找过她,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状态,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如同陌生人。
安排董婆婆离开的事,便由她自己来罢。
主仆三人走出绯月阁,这次是去杨家祖坟祭拜,蔚姝怕蔚昌禾又跟上次一样派人杀她,便想在府外问一问把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潘督史在何处。
她踏出府门,看到府外候着一辆马车,而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带着黑色面具的温九。
蔚姝空落落的心在看到温九时,瞬间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填补,她笑着走到马车边,看着闲散的坐在车辕边的温九,开心道:“温九,你也要去吗?”
虽是问他,可那双潋滟的水眸里流转的期盼暴露了她的心思。
谢秉安道:“我答应你的事会如数做到。”
蔚姝知道他指的是安排送走董婆婆的事。
有温九在,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厚着脸皮询问潘史在哪。
谢秉安跳下车辕站在边上,伸出扎着护腕的手臂:“小姐,搭着我的手上车罢。”
他脸上的黑色面具瞧着森冷冷的,更衬的他的气息冷而神秘。
“好。”
蔚姝抬手搭在他腕上,手心下的触感坚硬有力,让她的心愈发的安定,她轻提裙裾,刚踩向脚蹬,远处便传来马蹄声。
“宁宁。”
季宴书勒马停在马车旁,翻身跃下马背,清隽的脸上笑意浓情:“你是要去杨家祖坟吗?”
蔚姝看向许久未见的季宴书,眼睫轻轻颤了下:“是。”她顿了下,续道:“宴世子,我说过了,请唤我蔚小姐。”
季宴书俊朗的脸色微微一白,牵着缰绳的手逐渐收紧:“蔚姝,我可以与你一道去吗?我与卫钊也是一起长大的,杨老将军于我亦有半分养育之恩,就算我们的婚事没有成,但两家的情分终是在的,于情于理,我也不该落下的。”
蔚姝垂下眸:“好。”
谢秉安听着女人‘软软’的说了一声好,顿时凤眸里晕开阴翳,冷的骇人,他扫了眼搭在腕上的白皙柔夷,眸色暗了暗。
想拆了她的骨头。
季宴书走上前一步:“蔚姝…”
“啊——”
蔚姝膝窝一麻,右腿顿时失去知觉,不受控制的倒向温九这边,被他顺势搂住腰,她的头撞在对方震荡有力的胸膛上,失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怔怔抬头。
透过面具,她看到温九眸底透着阴郁的寒意,寒霜如刃,似划过她的肌肤,带起刺骨颤抖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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